距离天黑还有一刻左右,视线已然昏黑。
两军将士驻望之下,曹休戎车停在田信十五步外:“田君侯勇武冠绝当世,某甚是敬佩。如今两家交战无益,不如各自退去可好?”
他细细打量田信胸前弩矢、弓矢足有三十余枚,胸甲如猬。
又看田信座下的绝世神驹,正大口呼呼喘气,吐着白沫,疲倦不已,让曹休有些心疼。
田信眯眼见曹休戎车有车左御手一人,车右持戟一人;戎车上除曹休外,另有两名持戟,各挽盾立在曹休左右,还有一名锦袍青年,应该是亲近幕僚。
算上戎车的护板,曹休只露出肩膀以上,其他部位都在保护范围内。
而曹休的戎车却有四匹挽马,田信嘴角不由翘起:“的确再交战没什么益处,既要停战,曹镇南可愿听说讲两个故事?”
曹休瞥一眼战场上己方伤兵,汉兵没有上前补刀,己方也不敢去救。
从战场上拖回来救不救是一回事,两军阵前看着不管又是另一回事。
曹休拱手:“愿闻。”
“第一个故事与曹子建有关,我不知真假,还要请教曹镇南。”
田信说着左手抬起拆解颌下盔带:“我听闻曹丕篡位后,杀丁仪兄弟,又怕曹子建生乱。就邀曹子建赴宴,席间令许褚捉刀,命曹子建以同胞兄弟为题,以七步为限作诗。”
“曹子建未及五步而得一诗,诗曰,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曹休听了呵呵做笑:“田君侯果然高才,才情实乃南国魁首。不知另一个故事是什么?”
“另一个故事就在滍水桥,我宗族、乡党迁移过郏县时,因饥馑欲南逃荆州。过滍水时不敢走桥,时值九月河水冰凉,又无船可渡。同乡中有一姓王长者染疫,自知时日无多,就纵火引开守桥军士,我宗族、乡党三百余人得以过滍水。”
田信说着抬起双手将头盔解下,抱在怀里,右手握着流星锤藏在盔里,抬头去看曹休:“他家有一子为我亲随,名叫王直,今日战殁。曹镇南,你可有话说?”
曹休略作沉默:“此乱世也,今日田君侯少说也杀数十人,不必作态。”
“是呀,这就是乱世。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田信高声唱诵,随即露笑:“既是乱世,那曹镇南就留下吧。”
说罢左手抄起钉在地上的丈八方天戟,右手握流星锤猛地投掷,戎车御手还未回神,就被流星锤打的脑门崩裂,伏倒栽落车前。
四匹挽马受惊向田信奔来,戎车上曹休、何晏只来及抓稳护栏,而田信双手持丈八方天戟,骑乘蒙多上前七八步,一戟扎死企图御车的车右执戟。
刚拔出戟,戎车上两名持戟护卫提戟扎刺而来,田信右手已拔出青釭剑,一剑斩出,刺来的两杆方天戟齐齐被削断戟头。
蒙多依旧向前靠近车厢,交错而过时田信顺势反手又一剑,两名穿盆领铠的持戟护卫被斩破胸甲,深浅不一齐齐痛嚎。
虽痛嚎,但并不致命,同时拔剑将曹休护在身后,田信调转马头追上戎车左掖夹着方天戟轻易挑戟刺死一人,而戎车向南跑,田信勒马,看着田纪领人上前围住戎车,将最后一名受伤的持戟护卫乱矛扎死。
前后不到两个分钟,田信就一跃下马,左手提戟登上曹休戎车,右手倒提青釭剑推回腰后紫铜剑匣,发出刺耳摩擦声:“曹镇南,别来无恙?”
曹休手按剑柄欲拔:“我以礼相待,田君侯又何必枉做小人?”
“小人?我本不欲跟你计较蒙多白兔秦晋之事,你倒是胆大,真以为没人敢杀曹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