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真真是一个甚好的体现啊!
“山顶有花山脚香,桥底有水桥面凉;心中有了不平事,山歌如火出胸膛!”
“心中有了不平事,山歌如火出胸膛!”
安南这边唱开了,东吁那边也唱起来了。
“老爷头人为财宝,驱赶老乡来打仗。沿途做牛又做马,米都不曾给吃饱。”
“打仗老乡前面冲,老爷只管把我们轰。便是得胜也无用,老爷的财宝谁得分?!”
要说这东吁的山歌手也是一号人物啊,声音亮堂还带着点儿悲愤气。
估摸着也是心里早憋着这口气了,这帮狗批的老爷们太尼玛狗了!
不把爷们当人不说,而且这做人是做的真的很狗。
行军路上都吃不饱饭,宿营的时候也就是将军官长们有帐篷。
他们这些底层小卒要啥没啥,打起来还得冲在前面当炮灰。
再瞅瞅大明这边儿,做了俘虏假假也给安排了一个营帐。
饭食虽然没肉,但胜在管饱啊!
我……尼玛!劳资做个俘虏,都比做你军卒强!
“明国老爷真仁慈,不曾骂人和打杀。老乡被抓住帐篷,每日还有白米恰……”
“明国老爷说真话,都是官长黑心肠!逼迫老乡来送死,咱们性命可留下。”
便听得这山歌手叨叨絮絮的唱了一大通,意思就是明国老爷没打算嫩死大家。
明国老爷说了,咱们就是被自家头人、老爷逼着来打仗的。
那些头人、老爷们要严惩,大家得把他们交出来。
然后咱们这些老乡就可以回家了,明国老爷不为难咱们。
这话一说,在配合确实有东吁的老卒认得这位。
小声给其他人说,这确实是内谁谁谁家的谁谁谁。
也是咱们贫苦出身的人啊,不会骗咱们的。
但其他人还带着犹豫呢,那些山歌手们唱完了便一挥手。
也是他们安南、东吁之前的俘虏,扛着一桶桶的大米饭就上来了。
“明国老爷说了,敞开了吃!管够!”
哎哟~卧槽!这话一出口,顿时这些个军卒们眼珠子都红了。
这打了半天谁都饿了啊,如今这会儿什么老爷不老爷的。
爹亲娘亲,没这肚子咕咕叫之下的大米饭更亲啊!
几个人扒拉着破碗,三两下的便要扑上去抢饭。
“砰~!”
响起的枪声让他们瞬间冷静了下来,那几个山歌手则是看着被震慑的他们满意的道。
“都别抢!排队来,年纪大的在前面!”
哦~让排队啊,那些不知道怎么排队的迷糊蹬蹬的跟在人家身后。
好在有之前的俘虏们在维护秩序,所以陆陆续续的也都打好了饭。
若是说最初这些个俘虏们对山歌手的话还将信将疑,现在至少信了七分。
人家没理由拿这白米骗他们供出哪些是老爷啊,如果说他们要拿老爷们换好处。
只需要喊出只要是头人、老爷站出来就能活命,那这些老爷头人们马上站出来了。
如此做派,必然是要便宜他们、收拾那些老爷头人哪!
于是乎,吃完了饭这些俘虏便开始大面积的供出隐藏在他们中间的头人、老爷。
顿时那万余藏身在俘虏中的头人、军伍官长,直接被这些俘虏卖了出来。
倒是听着山歌的小公爷笑了笑,后世人很多不愿意接受古曲里面某些太过直接的表述。
比如《诗经》里面的《郑风》,那句“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子都是美男子、良人的代称,而这“且”字在此处则是取其形象寓意。
唔……就是胯下一物,若是说上来意思就是:不见美男子,只见一沙雕。
但后来大家们不太愿意去如此解读,主要是觉着这太过粗俗了。
甚至有些更加露骨、更加粗俗的,夫子也没有收录到《诗经》中去。
大家们想保留着“雅”,不肯载俗。
可极为实际的问题是,在识字率、文字记载都极为困难的古代人们总有交流的需要。
后世咱们可以微信、陌陌摇一摇,古时候咋办?!
而且很多时候车马驿还不发达,普通人更加用不上。
那交流咋办?!
对歌、诗经中的歌,这个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若是再翻回现代,即便是在张小公爷的那个时代里。
你去寻原始的陕甘信天游、豫南梆子,甚至滇南、桂西民歌、山歌。
去寻找那些被传承着的民俗传统山歌,你很快就会发现:都直白的不行。
但请不要笑话,因为在那会儿民间所传承的民歌很大一个功用就是:求偶。
他们这么唱,就相当于您今儿微信上挂个“哥哥鸟儿18cm,敢问何方姑娘可堪一战?!”
然后那边的妹子挂了个简介,“姐姐胸怀有G,且问谁家小子能入姐怀?!”
这其实就差不多一个意思。
那会儿村寨毕竟相隔可不近,互相之间远远的遇到了也怕对面是玩仙人跳的。
所以得先对对歌儿,互相透个底儿。
合适了再往下对,远远的见上一面儿、留个名姓地址。
对上眼了,再有下一步。
所以和那些文化人的阳春白雪、和祭祀的宏大壮美相对而言,百姓们唱的则是更加朴实直白。
而张小公爷如今则是亲自见识到了这种朴实直白,他们基本就没啥废话。
上来就把想说的直接编成了歌儿,然后大声的给唱出来。
因为自己本身也出身贫苦,他们唱出来顿时让贫困出身的军卒们感同身受。
这就极大的起到了宣传的效果,这倒是张小公爷意想不到的。
被甄别出来的头人、老爷们面若死灰,安南倒还好些。
毕竟他们的那位圣宗还是做了些许事情的,比如大力提倡儒家教育。
然后打击安南原本的大族,所以他们的头人倒是不多。
东吁这边就不一样了,他们还是有不少头人。
这些人和他们的亲兵平日里,也没少拿普通军卒们做牛做马不当人看。
所以这会儿被卖的时候,军卒们完全没啥心理负担。
明国的老爷们说了,这些头人这辈子都回不到安南、东吁了。
还保证会送他们回安南、东吁去,把这些将校头人们的家族连根拔起。
这立马引来了一阵的欢呼!
当然,为了避免他们胡思乱想这些军卒们也开始投入劳作。
名义上是“为入侵大明赎罪”,张小公爷还让通译们告诉这些军卒。
回头会当着他们的面儿,直接审判那些个头人老爷们。
他们会被送到大明的京师去,在那里过完自己这辈子。
在国防军的指挥之下,这些军卒们开始伐木、简单的修缮春城附近延伸出去的道路。
而追击安南、东吁溃兵的黔州都指挥使吴鉴、黔国公沐昆,也陆陆续续的率队归来。
随着他们一并回来的,还有大批的俘虏。
这些俘虏在被甄别、教育了一番后,普通军卒被看管起来投入到修筑道路上去。
那些将校头人们,则是被集中了起来。
随着最后溃兵的收尾,汪直、张诚二人也终于来到了春城。
他们到来后便被立即请到了张小公爷的营寨中,进了车阵才愕然发现:
黔州、桂西、滇南,三地如今在此的话事人齐聚一堂!
黔州做主的自然是米鲁,桂西做主的则是莫继恒。
滇南就比较复杂了,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于是出现的除了黔国公沐昆之外,还有布政使徐准徐子式、按察使薛梦雷薛汝奋。
“汪公、诚公,快快入座!”
却见小公爷在茶桌前,笑眯眯的对着二人道:“两位既然来了……”
“便可开始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