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婆实际上已经被安南国所控制了,但他们现在都不敢直接将占婆灭掉。
原因就在于害怕大明以此为借口,对安南发动攻击。
嘴上说着不怕大明,实际上他们心里还是很清楚自己是挡不住大明的。
或许大明无法如从前一般的占领安南,可要摧毁他黎家王朝、杀光他们却不是问题。
但又不甘心,于是撩拨一下有便宜就占。
发现要被怼了就认怂、装傻,然后缩回去。
这几乎都成了惯例了。
黎其实这会儿也怂,否则也不会总派人到大明去请封了。
但黎仁孝说的情况再次撩拨起了他的野心,他未必就敢妄想吞下大明。
不过在鲸吞大明西南地区这件事情上,他不止是想而且他的后世子孙也没少想。
比如张小公爷可知道,后来安南国的继承者们还喊过一个极为嚣张的口号。
说是“打到凭祥吃早饭,打到晋兴过春节”,意思是要把整个桂西都鲸吞下去。
然后嘛喊出这个口号的那个“飞虎团”,直接被全歼了。
团旗还成了战利品,被缴获带回挂进了战史荣誉室里。
“小国之民,鼠目寸光。寡恩薄义,轻德重利。表则惜名尊礼,里则鲜耻恭力。”
这是当时处男哥对他们的评价“与他们,生意可以做。场面上的话说说就是了。”
“往来无甚必要。”
眼见得这郑公路飞快的拜倒在地上,口里无比恭敬的道。
“陛下老臣忠心,可鉴天地啊所思所想,皆为我大越国柞”
郑公路说的是声泪俱下,脑袋在地板上磕的“邦邦邦”作响。
黎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郑公路也是他父亲留下来的老臣子了。
当年他爹到处欺负人的时候,郑公路也是其中一号打手来着。
“老臣愿以残躯,为陛下先锋往东吁,促其为滇南事宜出兵”
郑公路这倒是说的心里话,若是上战场的话保不住会被黎寻机会弄死啊
但去东吁就安全多了,至少黎暂时不会弄死他。
也不至于会动他的家人,若是他能够说动东吁出兵必然是大功一件。
同时还证明了自己对安南国的忠心,如此一来黎还杀他作甚
“好哈哈哈公路先生不愧为我大越忠臣啊”
黎两眼放光,哈哈大笑拍着郑公路的肩膀道“朕将派三百禁军随你一并前往”
“再带上朕的亲笔信”
原本黎没有这些想法,但叫黎仁孝这么一撩拨顿时他也热切起来了。
若是能够借机名正言顺的占下占婆,再能夺下西南大片土司疆域。
那他的功绩可谓是远超自己父亲、祖父啊
他父亲都被誉为是“圣宗”了,他那还不得是“神宗”啊
“神宗”这个谥号呢,似褒似贬。
历史上拿到“神宗”谥号的,一个是宋神宗、一个是后来的明神宗。
礼教时代毕竟讲究一个“怪力乱神”,对天地鬼神还是比较敬畏的。
所以也就很少出现“神宗”这个谥号,但出现了就非常考究那位皇帝的作为了。
逸周书谥法解曰:
民无能名曰神;壹民无为曰神;安仁立政曰神;物妙无方曰神;圣不可知曰神。
阴阳不测曰神;治民无为曰神;应变远方、不疾而速曰神;能妙万物曰神。
道化宜民曰神;显仁藏用曰神;则天广运曰神。
宋神宗薨后反对王安石改革的保守派,反攻倒算重新掌权了。
可神宗毕竟是皇帝,又刚刚薨了。
作为臣子如果这个时候搞个啥难听的谥号,那即位皇帝首先不会同意。
其次说不准一怒之下,先把他们反攻倒算一遍。
要不怎么说读书人,心眼儿多、人蔫坏呢
这帮保守派一琢磨,于是给赵顼上了一个“神宗”的庙号。
名义上奏则说是“应变远方、不疾而速曰神;能妙万物曰神、道化宜民曰神”等。
可实则功不配名啊,他们这一手是明褒暗贬
功不配名之下,他们实则是说宋神宗“民无能名曰神”。
可黎若是真能开疆扩土,还能从大明手上抢下西南之地
那他这“大越神宗”的庙号,可谓是妥妥“功德配名”啊
只要想到这点,黎能激动的尿都要溅出来。
“来人召义渠公见驾”
春城内,年轻的黔国公带着亲兵们默默的登上了城头。
这是近来每日他都做的事情,支持黔国公府的土官们也已经汇聚到了春城附近。
远远的可以看到他们扎下的营寨,双方处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
让沐昆不敢发动反击的原因还有一个,整个滇南的卫所前来的仅仅不到两千人。
剩下的卫所全无声息,对面的土官们造反时间也不短了。
那些卫所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有,甚至沐昆派出去联络的人现在也都没有回来。
这些都无声的说明了很多事情,为何这些土官们能从容不迫的围着春城。
为何他们踌躇间却没有发动袭击,似乎这种沉默无声给予了他答案。
“公爷,几位老寨的指挥使在家里侯着您”
老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登上了城楼,对着这位年轻的黔国公垂首恭声道。
沐昆嗯了一声,望着城外的营寨拍了一把城墙跺口。
“白伯,你说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白向志,数代跟着黔国公府家的老人儿了。
从黔国公家先祖沐英时期,就是老亲兵。
后来一直担任黔国公府府邸内的护院头领,到了白向志父亲那一辈因为识文断字便被提拔做了管家。
“公爷,无论他们等什么、做什么都无碍。”
白向志躬身对着沐昆,轻声道“黔国公府在滇南已经百五十年了。”
“大明在,黔国公府就在他们,不过是跳梁小丑、一群蝼蚁而已。”
沐昆听得这话,不由得愣愣的望着白向志。
却见白向志缓缓的抬起头,望着沐昆轻声道。
“公爷,咱们黔国公府的名号不是靠着吹捧、不是靠着姻亲,更不是靠着什么诡计阴谋”
“咱黔国公府这么些年来威震南疆,是数代老国公斩下的脑袋、一颗颗堆起来的”
老管家的话,让沐昆整个人一下子面皮就涨红了
白向志缓缓躬身拜倒在地上,沉声道“公爷咱们黔国公府在滇南,何时怕过”
“国朝需咱们沐王府永镇南疆,就是因为咱沐王府够硬够强”
“不服的,斩杀了便是敢有忤逆国朝者,斩杀了便是”
说着,白向志缓缓的抬起头望着沐昆“公爷无需担忧”
沐昆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且回去罢”
白向志起身躬身在前领路,而老亲兵们则是紧随其后。
簇拥着这位现任的黔国公,缓缓的向着城内的黔国公府行去。
不怪这位年轻的黔国公略有些紧张,毕竟他才多大
如何见过这种阵仗
城外聚集的叛军至少三万余人,陆陆续续的还有叛军不断的在涌来。
原本作为黔国公府支撑的卫所,如今却仅仅是来了数千人。
这次来的土官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城内的兵卒算下来亦不过是万余人马。
外间的叛军,再加上这次大灾不知道会产生多少的灾民
这位年轻的黔国公想想就觉得头疼,那些灾民得不到赈抚很可能会变成流民。
到时候再被这些叛军吸收,就会变成叛军中的流寇。
历朝历代中流寇是最可怕的,他们就像是蝗虫过境几乎是吞噬、清扫一切。
数万人、十数万人甚至数十万人之下,一般的县府根本就抵挡不住。
再加上现在的卫所几乎都在装聋作哑,他们能很快的将整个滇南搅的天翻地覆
“不要急,都有都有”
洱海边上,无数衣衫褴褛的老少们双目炽热的望着前方的粥棚。
棚子里是一个穿着土布衣裳,看起来年纪四十有余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