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或许没死!”寸头终于说出了自撤离以来的第一句话。
没看到尸体,怎么算死呢?
黄毛红着眼眶,眸光却锐利,“你想要回去送死我不拦着,但是不要拖我们的后腿。”
寸头不是不明白轻重缓急、大局为重,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要一想到瘦高个和贺望岚他们有可能还活着,自己却不能回去救,心就像在火上烧,“还有哪来的我们?”
“贺队没出来,就不算我们了吗?你的队友不算吗?十字生命线上死的每一个人,万洲每次牺牲的队友,都是我们!”黄毛骤然爆发,把其他人都吓住了。
最后是平日里大喇喇的大金,稳住了局面,“你们说的都没错。现在只有我们掌握了那棵变异植物的具体位置,跟它交过手、说过话,所以——我回去雾城报信,你们留在这里,找之前失散的队友,去探寻救人的哪怕0.1%的可能性,行吗?”
黄毛深吸一口气,“你一个人行吗?”
现在队里只剩五个,两个重伤已经不能行走,还能走的就只剩他们三个了。大金抹掉脸上的血水,斩钉截铁,“我行。”
另一边,麻仓。
下了大半夜的小雨终于停了,这里没有雾,太阳便如期而至。迷蒙的晨光里,姜家坐落的那栋楼已然千疮百孔,姜珍珍搂着d惊魂未定地坐在black sugar门口,嘴里念念有词,把诸天神佛的名字都念了个遍。
哪怕她其实根本不信佛。
回想起刚刚经历过的惊魂之夜,姜珍珍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好在楼上邻居确实厉害,后来又来了援兵,那个林家的便宜侄子。
林稚堂带人及时赶到,配合查宁,最终保住了他们。
此时此刻,林稚堂正跟九组的老实脸交涉,并指挥着人善后。比起上次出现在麻仓,短短时日内,他好像成熟了许多。
楼上邻居又在干嘛呢?
姜珍珍缓了口气,转头搜寻他的身影,还没结果,便听那栋楼的残骸里传出了熟悉的钢琴声。
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
大部分人都只闻琴声不见其人,林稚堂和老实脸却因为站位问题,看到了那个在残破的墙体后面弹琴的人。他一身褴褛,头发、脸颊和身上,不是灰尘就是血污,但这无碍于他弹琴时的专注。
只是很可惜,琴坏了。
荒腔走板的音乐在这黎明时分,演绎出别样的韵味。他弹了一小段,终于遗憾起身,又在倒下的矮柜抽屉里拿出纸笔,写下一串数字,递给林稚堂。
“钢琴,报销。”他又变回了那个忧郁男子,扫了一眼姜珍珍和d,道:“我有预感,这不会是结束。天刚亮,夜总会再来。”
作者有话说:
写太多条支线了,头发要掉光了……
第160章 争吵 ◇
◎一劳永逸的方法◎
时隔多年, 姜珍珍终于再次见到了林逝水。
彼时她已经重新洗漱,换好了衣服,被林稚堂暂时安顿在black sugar。林西鹤在离开前曾给他留过备用钥匙。而沈鹿为了防止穿帮, 直接让d陷入昏睡。姜珍珍便把他在客房安顿好, 再走出来, 就看到了站在客厅里,正抬头看着墙上挂画的林逝水。
那一瞬间,姜珍珍一阵恍惚。
她好像看到了多年前明卉还在时的场景。那会儿她们都还年轻, 而林逝水一个矜贵大少爷,第一次到麻仓这样的地方来,坐都不知道该怎么坐。他也这么站在客厅里, 抬头看着墙上的挂画, 外套挂在臂弯, 身姿笔挺。
其实姜珍珍从第一眼开始就不怎么喜欢林逝水。
她不否认他的优秀,也并不觉得他和明卉不相配。她天生烂漫, 比起现实因素, 更推崇自由和爱情。可她总有种隐忧,而最后,这种隐忧成为了现实——明卉跟他走了, 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姜珍珍也知道不能全怪林逝水, 明卉那么有主意的人,不会后悔自己所做出的决定。可她就是会迁怒,而自从明卉死后, 林逝水也再未到过这里。
就连收养姜鱼的事情, 都是他身边的冯叔一手包办。
“你……”姜珍珍一想到明卉, 就忍不住想刺他几句。可想到刚才保护了她的查宁, 又忍住。她本也不是什么刻薄的人, 目光扫过林逝水臂弯里风衣外套,问出口的话就变成了:“你要去哪儿?”
林逝水这才回头,“雾城。”
姜珍珍:“你也会怕他回不来?”
林逝水:“我知道你怪我对他太过严厉,但那是我和阿卉的儿子,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能过得好。”
姜珍珍沉默了,神色复杂地在沙发上坐下。
林逝水继续道:“你可以选择去我安排的地方暂避,也可以留在这里。有什么问题,打冯叔或者林稚堂的电话。查宁也会继续留下。”
“要走就赶快走,我难道还是三岁小孩儿吗?要是阿卉还在,她一定……”话说到一半,姜珍珍又硬生生止住。
林逝水倒没有介意,神色甚至变得柔和许多。他最后再充满怀念地看了眼这间屋子,便告辞离去。
姜珍珍望着他的背影,独自坐在沙发上,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她其实很害怕看到别人离开,就像当初的明卉,又像她的小鱼。
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或精彩或平淡,都该由自己做主,所以她只能选择在这里等。她可以做那个一直等待的人,哪怕有的人已经不会再回来。
她怔怔地坐了许久,直到林稚堂热了牛奶过来给她,“姜姨,喝杯牛奶先休息一会儿吧。”
姜珍珍:“你说……他们都能平安回来吗?”
林稚堂:“一定可以的。小叔和小鱼姐姐那么厉害,再说了,这不还能拼爹……呃,我是说,肯定没问题的。”
果然,成熟只是表象。哪怕经历过沉重的打击,心智有所成长,林稚堂该不着调的时候,还是照样不着调。
姜珍珍莞尔,愁绪也散了不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你说得对,他们那么厉害,一定都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