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陶桃只是随口问,温虞却是心一跳,她垂眼理着衣袖,“一只手上戴那么多首饰岂不是累赘。”
陶桃不解,姑娘手上不过戴一对碧青镯,也算是累赘吗?
温虞看着水银镜,妆容无暇,打扮的也无不妥之处,她轻轻一笑,镜中人也一并笑的恬静自然,她这才起身。
今个儿是要回温家用早膳的,温虞这厢打扮完走到外书房时,沈遇也已晨练结束,换好衣袍,正要取过一旁搭着的革带。
温虞定了定脚步,忽而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夫君,我帮你系吧。”
沈遇没拒绝,他自然而然的展开双臂,温虞便将革带环过他的腰身,像是得了一个拥抱般,他低垂着眼,看着眼前人乌黑发髻簪着那支珠翠上,缀着的流苏随她的动作轻晃着,晃出了一股幽香。
他对香毫无兴趣,此刻却又分辨出,她今日佩戴的香囊,是前两日她配的那道香。
温虞系好了结扣,抚平褶皱,往后退了两步,左右打量着可还有不妥的地方,方才满意抬头,笑道:“好了,夫君可还满意。”
沈遇目光轻移,落在她唇边浮起的梨涡上,淡然道:“有劳夫人。”
心里是紧张的,可上了马车,行过一条街,能瞧见温家的院墙时,心里却又忍不住雀跃,这小半年来,除了三朝回门那日,这还是头一次回她家。
温家大门开着,门口早有奴仆伸长了脖子探头候着,一瞧见马车的影子,连声朝里传话,“马车到了,姑娘和姑爷来了。”
温大人和温夫人是早就在前厅坐着,听得奴仆传话,心中开怀,温大人爽朗一笑,摸着胡须,“我儿可算是回家了。”
温大人在朝,还能偶尔瞧见女婿,可女儿身处国公府后宅,已有小半年没见。
他起了身,就要去迎,又被温夫人拦住,温夫人温柔笑道:“夫君可还记得昨夜里,我同你说过什么。”
温夫人话说的温柔,竟让温大人老实坐下,他握了握温夫人的手,“我记着呢。”温大人心中对上京城的规矩礼仪是极厌恶的,耐着性子等着女儿女婿前来拜见。
沈遇牵着温虞的手下了马车,打眼瞧见温家大门前,站着的一人,那人穿着青衫,身形高挑却略显单薄,面容清俊,笑容清浅,正望向他们来的方向,同他四目相对,而后对方的目光柔和下来,看向了他身旁人。
那张脸与温虞生的七八分相似,那是温虞的二哥,温家二子温成言。
温成言游历在外,这些年,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阿虞。”
听得那声亲切唤她小名的声音,温虞惊喜的抬头看去,上回见她二哥,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一年未见,说是不想念便是假的。
她忍着激动,打算走上前去唤一声二哥,温成言却是大步走向她,走到她跟前站定,仔细地将她打量了一番,皱着眉头道:“长高了不少,怎么又瘦了这许多?”
温虞抿着唇,唤了一声,“二哥。”虽说语气还算平静,却仍然带出了一二分的撒娇,“我长高了,自然瞧着就瘦了。”
温成言不甚满意,又道:“还是瘦了些,以前脸圆圆的,瞧着多可爱。”
他只顾着同温虞说话,连道余光都没有给过一旁。
温虞连忙朝着温成言眨眼,让他赶紧同身旁人打招呼。
兄妹二人虽然很久不见,但默契仍在,他勉为其难看向一旁,颔首见礼,“沈大人,好久不见,听闻您荣升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好不威风。”
他话语中的冷淡刻薄之意,连温虞都听着不太妥当,二哥不喜欢沈遇,也不喜欢她嫁给沈遇这件事,可即便再不喜欢,现在也不该如此。
沈遇淡然应道:“谈不上威风,都是为陛下效力。”
她二哥若是不喜欢一个人,说话就会刻薄难听,是以温虞连忙笑道:“夫君,二哥,先进去见多父亲,母亲,再说话也不迟。”
沈遇颔首,“夫人说的是。”
他牵着温虞的手,便往大门走去。
温成言看着他妹妹神色自然的被沈遇牵着往前走,低头又瞧见他们二人交握的手上,皆绑了一条红线,心中大为诧异。
温虞回过头来,笑着轻唤他,“二哥?”
温成言这才走上前去,走到她身侧,并肩前行,却又觉着自个儿是不是眼花看错了,又时不时地打量着那双依旧交握的手,那两条红线若隐若现,瞧的不够真切。
“姑娘,姑爷到了。”
随着婢女的通传声,温夫人这才示意温大人起身,迎着多日不见的闺女,女婿。待到见过礼,传了早膳上桌,气氛这才松懈了一二。
温夫人客气的问:“今日做的是蜀州的云丝面,也不知合不合三郎你的口味。”
沈遇尝了一口云丝面,淡然道:“味道不错。”
“这便好。”
说话间,温夫人不动神色的打量着沈遇,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见,她这女婿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言行举止却好似比从前随和了许多。
可见,果真是如同陈萍告诉她那样,她这女婿自打病了一场后,性子倒是变了不少。
温大人对女婿一向是满意的很,用过早膳以后,便道:“贤婿,同我去书房坐坐?”
沈遇自是应下,走之前又轻瞥了一眼温虞,见她端坐在温夫人身旁,温婉恬静,半点儿不见焦躁。
若是忽略掉她心中的忐忑不安的话。
“又要被阿娘考问了,好难呀。”
连在母亲面前,也不能有半分懈怠吗?
温成言坐在一旁,端着茶杯,心下愕然,他方才若是没看错,沈遇方才是在笑吧?
作者有话说:
希望大家不要养肥我,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