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说他独样貌不错这一个优点,阎王爷的神像分明就是青面獠牙、耳裂目呲的长相,怎么看都算不上是样貌不错吧?
她的话总是说着说着,总会朝着离谱的方向去。
“不过嫁给你,也不是没有半点好处。”
沈遇生了些好奇心,在温虞口中,他万般都不好,那嫁给他的那半点好处又是什么呢?
温虞怒气冲冲的继续絮絮叨叨。
“只要每次我们同房,你就会拼命欺负我,你可真是讨厌死了。”
“幸好你是大忙人,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小院一次,阿爹阿娘又不能来沈家管着我,嬷嬷管我的地方有限,只要小院门一关,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比在家中自在多了。”
“还有,刘厨娘的厨艺果真是担得起天下第一御厨的名号,做的各色宫廷小点,味道堪称一绝。”
“要不是刘厨娘在沈家颐养天年,从咱们定亲起,沈家就时常送来她亲手所做的小点,成亲后,她还专管着小厨房的膳食,要不然我才不会同意嫁给你呢。”
她强调道:“我肯定早就逃婚了。”
她又勉强道:“你不时常在家,又有刘厨娘专管着膳食,其实也还不错。”
“如果要是能和你这般过上一辈子,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沈遇那点儿好奇心立刻烟消云散,且知道了原来他在温虞心中的地方,竟连家中厨子都远远比不上。
她也会有惆怅的时刻。
“你昏迷不醒的这些日子,我可一直都在诚心诚意的吃斋念佛为你祈福,你可知道白菜豆腐粥,喝的我脸都快成白菜豆腐了。”
“沈遇,你可一定要醒过来。”
“你要是死了,我岂不是就成了寡妇,还要为你守孝三年?”
“那这三年,我还得日日吃素。”
“那我也太惨了一点吧。”
她在真心实意的叹气哀愁,听得沈遇心烦意乱,恨不得立刻就醒过来,捂住温虞的嘴,让他能过两天清净的日子,不然他觉得他最后真死了,也不是毒发身亡,而是被温虞的聒噪给烦死的。
这已经是沈遇昏迷不醒的第十五日,他养病所在的书房,院子里气氛凝重的紧,下人们走路都放缓了脚步,生怕会扰了他养病。
太医制了好几方解药,喂他服下,虽保住了性命,可他竟一直昏迷不醒,太医们还在找别的法子,今日又来为他施针。
温虞待在一旁,看见太医将一根一根的银针刺进沈遇的肉里,每一针都让她觉得肯定疼得不行,极快,沈遇身上扎了不知多少针,偏生沈遇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了无生息的躺在床上已有十五日,如今一看满身都是银针,竟让温虞生了几分可怜之意,便不为沈遇,也为日日来探望沈遇,就要哭上一场的沈老夫人而可怜。
老人家眼瞅着都清瘦了许多。
可床上这人,偏偏一直不醒来。
王太医收拾好银针,净手的时候,温虞问道:“王太医,我夫君他今日如何了?”
王太医叹息道:“这几日的脉象,比前几日强健了许多,只是若一直不醒,恐怕也……”
老国公爷的随从还在外等着请王太医过去,温虞没有再多问什么,只在床旁坐下,默不作声地看着沈遇。
她还记得那日送沈遇出远门时,她可高兴坏了。沈遇有十天都不会在家呢,她除了每日去给老夫人和老国公爷请安以后,有大好的时间,她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
甚至,她还借着为沈遇祈福的由头,去留香楼吃上一份心心念念的酱香蹄髈。会不会就是因为她心不诚?所以佛祖没能保佑沈遇平安回来。
温虞这些日子愧疚的,还真每日都清斋淡茶,旁人以为她是为了沈遇而食不下咽,只有她知道,她是为了弥补沈遇出门那日的不诚心。
她安安静静的坐着,想着自己的心事,一时愁眉不展。
沈遇的亲卫鸣争打了热水,进屋为沈遇翻身擦背的时候,便见着她眉眼拧成了一团,像是刚为他主子哭过一场,鸣争不免压低了声音道:“少夫人,属下来给大人擦身,您先回房休息吧。”
陈萍陈嬷嬷心疼温虞跟什么似的,她家姑娘这些日子多遭罪,小脸又瘦了一圈,也忙劝。
温虞回过神来,轻轻点头不曾言语,她刚起身,手中丝帕却落到了床上,她伸了手拾起,那丝帕遮挡下的手却忽而将她的手握住。
没等她反应过来,那手的主人分明已经有十五日没能进食,力气依旧大的惊人,猛地将她往怀中一拉。
温虞完全没有防备,直直地就跌进了他的怀抱。
她跌落怀抱的一瞬间,看见了沈遇睁开的双眼。
鸣争瞬间就睁大了眼睛,惊喜万分,主子竟然醒了!
可不等他高兴欢呼。
下一刻,沈遇伸出了右手,捂住温虞的嘴,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温虞,你好吵。”
一时之间,万籁俱寂。
屋中的婢女、陈萍陈嬷嬷、鸣争、温虞皆听见了。
温虞不可置信的看着沈遇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她可一句话都没说呢,沈遇竟然嫌她吵?莫不是那毒把他脑子给毒傻了吧?沈遇成了个傻子不成?
沈遇张了张口,无声地说了些什么,却又在下一瞬间脱力失去意识,双眼缓缓合上,完全陷入黑暗之前,眼中留下了温虞满是错愕神色的脸。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