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森冷寒风中走了没有多久,顾三停住了脚步,直勾勾的盯住了新堆上的孤坟,眼神及其凶恶。那就是尽一找了人焚烧了下午那女人尸体后随意找地埋了的地方。将那根未燃尽的香烟插入土中,顾三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坟堆旁。
虽然她白天的时候含笑春风,前呼后拥,到了此时此刻她心中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凉世界。四面八方,天高地阔,往事如潮水般铺天盖脸砸向她,终于让她在无人之时流露出狰狞的恨意。
又是那双眼睛,非要拿那双眼睛来试探她。顾三身体靠在坟堆处,又是一瓶酒喝完,她接着从背包里掏出一瓶,里面还有十几瓶放在里面。单手就起开了酒盖,顾三没有先自己喝,反而对着那随意堆起的坟头倒上了一圈。
“贺淮,当年我要是没有弄死你,现在会如何?”顾三偏过头,看向了身旁坟堆轻声发问。
当然无人应答她,偶有尖锐诡异的乌鸦叫声响起,四周如泼墨般漆黑,零星星光挂在天空中反而透出一股肃杀气息。
顾三一直知道自己贱命不容易死,既不容易死,也很容易养活。当年她被贺家囚禁在深山之中,最初她的身手离正面硬抗一头饥饿老虎还差了很远,手无寸铁之下她根本过不了老虎爆发性的进攻。
有一次她出去觅食,正巧撞见同样出来觅食的老虎,一人一虎狭路相逢,她几乎是爆发出惊人的求生能力,猛地攀上高大的树木一直爬上树顶。老虎在下面咆哮,它到不了那个高度,它的眼神异常凶狠而倨傲,抬头对着大树之顶的她狠狠瞪着,老虎不走她不下来,夜晚狂风暴雨之中,斗大的雨水砸在她脑门之上,天空之间划开的惊雷,就仿佛下一秒能够将她一劈为二。
僵持两天一夜之后老虎放弃离开,顾三像条落水狗般踉踉跄跄下了树,从老虎口中侥幸捡了一条小命,可身上却是几处抓伤,每道伤口都像滚了油般痛苦。从那个时候起她就知道自己只有铁打的身躯和野兽般的身手才有可能活着出这个深山之中。之后在深山的日子里,她学会了夜间出动捕食,学会了快速跳跃攀爬高处,在一次次被狮子、老虎等大型凶残野兽围追下,她的爆发力越发惊人。
又灌了一瓶酒后,顾三眼神冷酷的盯住远处风动的树叶,露出了一抹阴冷笑容。
尽一其实并没有本事跟踪顾三,只是他心里藏了事情,一晚都没有休息。顾三走得时候,他察觉不了,实力摆在那里,顾三来去如风,他没有本事抓住风。只不过因为睡不着,他起身推门也想出去走走,这一出去他立刻发现不对劲——顾三人不见了。
凌晨时分,正是阴气最盛之时,尽一望着远方黑成一片的天空,想到了一个地方。此刻他站在那乱葬岗远处停步不前,在向前走就太容易被顾三察觉了,到这个时候,尽一不禁心驰神往,他自认自己会一直留在顾三身边,死也要惊心动魄,活也要纠缠到底。就像现在,她陪着坟忆往事,他陪着她想未来。之前那烈狱般火烤的难受,到现在重返人间的平静,尽一在黑暗中无声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而另外一边韩琛和连承勋一夜未眠,都在等待消息。待韩琛手握隐者送来的情报后,眉开眼笑道:“她确实去了那乱葬坟。”
“看来今天我们布的局有作用了。”
韩琛点了点头,要知道他不知费了多少功夫才在金拉博找到如此神似贺淮眼睛的女人来刺激顾三。顾三如果就这般明着去陵炎那就是必死无疑,不刺激那女人,难道任由她浑浑噩噩下去?
连承勋远眺了一眼天边渐渐喷薄而出的红日,异常平静道:“这一次要干脆断了她心思,让她永远不会打陵炎那死尸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