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们回去谢恩,那母亲呢?”三郎担忧地看着自家宅院的方向,今日天使亲至,他没敢让龚夫人也过来,就让她在家里藏着,父皇的旨意里也不曾提到母亲,难道真的当做母亲从此病逝了吗?
虽然他也并不想母亲回到宫里,但是,这种明晃晃的无视,也让他心里为母亲感到难受和不值。
“龚夫人还是与乳娘一起留在这里吧,我看她也并不想回到那个地方去,况且,乳娘的卖身契还在、还在皇后手中,我们这次回去谢恩,也要想法子将乳娘的卖身契给拿回来才行。”这也是王鲲风明明有能力离开,却一直迟迟不曾离开的另一个原因,没有拿回乳娘的卖身契,只要他们敢逃走,朝廷一个海捕文书发下来,他们倒是无所谓,被抓住也是遣送回去,可是,乳娘这样的,按照律法算是逃奴,抓住了是要杀头的。
“大哥,三哥,我、我能不去吗?”阿姌怯生生地揪着王大娘的袖口,有些为难地开口道,“我、我怕父皇看到我,会很生气,万一不给大哥和春笙哥哥赐婚就不好了。”
白春笙诧异地看过去,王鲲风曾经告诉他,阿姌的情况和他们都不同,可是却一直没有告诉他真相到底是什么,他很想知道,可又怕会无意中伤害到阿姌,这孩子真的很乖,也很少说话,总是跟着王大娘忙前忙后的,这么乖的孩子,却不愿意回皇城去见自己的亲生父亲,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阿姌不去也好,这样吧,就我和三郎回去,速去速回,说不定还能赶得上陪你们进山看桃花,过年的时候不是答应了,等开春,咱们大伙儿一起进山,到桃花坳住几日看桃花吗?”王鲲风拍板决定道。
“对了,皇叔要不要和你们一起回去?”白春笙突然想起来还在酒楼做掌柜做的风生水起的鱼鳞皇叔了,按理说,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差点被全国通缉的鱼鳞皇叔应该也无罪赦免了吧?也不知道他要不要趁着新皇登基的时候心情好,趁机回去将原先的郡王封号讨回来呢?
别瞧不起郡王这个封号,一年少说也有几万两银子的收入呢,若是有封地的话,除了银子,还有下面的各色孝敬、封地的税收等等,这么算下来,一年好歹也有十几万两银子的收入,就这么放弃实在可惜。
“我去酒楼与皇叔商量一下,春笙,替我准备些土产我带着,既然是要去求人的,那总要有个求人的样子。”为了能和他们家河蚌合情合法地成婚,他不介意对那位高高在上的生父低一回头。
白春笙见他终于想通了,一颗心也放了下来,放心地去替他准备送给新皇和宗亲的各色土产去了。
如今他们作坊里能做的东西已经很多了,除了时常卖断货的剁辣椒、甜面酱和泡菜之外,今年的秋斑鳢鱼片和熏白鲦也都卖得很好,新出的鲊酱更是有钱也很难买到,都是每日限量的,为了能买到一瓶,许多富贵人家夜里就派出家里的下人到铺子里排队,倒是为他们家作坊赚足了噱头。
将各色土产都拿了一些,鲊酱不够了,抓紧时间让几个大师傅带着徒弟做了几十斤出来,年节下的也找不到更多人手,幸亏几个大师傅和徒弟都是家住鱼街的本地街坊,白春笙给包了一个加班红包,请他们帮忙做了些新鲜鲊酱出来。
鲲哥回来得很快,鱼鳞皇叔虽然一开始有些抗拒,觉得就这么回去挺丢人的,但是一听鲲哥说不回去的话,往后他就要靠着酒楼里一年几百两银子的月钱生活了,每年白白损失十几万两银子,简直心疼得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为了银子,鱼鳞皇叔非常痛快地放弃了自己单薄而又脆弱的尊严……
第59章
出发的日子, 定在两日之后,因为王鲲风还要和白春笙私下出去一趟, 此行不知前路如何, 连王鲲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所以,在那之前, 他需要把一些足以保护白春笙和乳娘、阿姌他们的力量,尽可能的留给白春笙。
“他、他不是……”看到黑鱼精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白春笙整个人都玄幻了。
难道他泡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幕后大人物,表面伪装成鱼街收保护费的混混,其实是什么反朝廷武装?譬如说红花会什么的?而他家鲲哥就是潜伏在鱼街的总舵主?
天了噜, 总感觉分分钟要陪他家鲲哥亡命天涯的节奏……
“主子您放心好了,属下等一定拼死护卫白公子与姌郡主还有大娘的安危!”黑鱼精自然知道王鲲风这个时候来找他的原因, 因为就在接到线报, 说新皇欲赏赐封号和封地的时候,王鲲风就已经通知他,秘密派人去皇城打探消息了,主子既然决定带着三公子单独回去, 自然是要将家里这些人都妥善安置好的。
“没有接到我传来的消息之前,一切如常,千仓不会擅离职守,所以, 不要让他们发现有什么不对。多派些人手,假扮做工的进入酒楼、食铺和作坊, 左右马上开春了,也是时候该招收些做工的了。”
“乳娘和阿姌,我会送到你这边,对外只说我要出远门,不放心他们孤儿寡母独自在家中,便托付给你代为照管。春笙,此番要委屈你了,你在这里,他们才不会起疑。”王鲲风愧疚地看着白春笙,这只傻河蚌自从和自己在一起,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两个人的婚期近在眼前,却不得不因为他的缘故将婚期延后。
现在还要让他留在这里,稳住那些皇后派来的眼线。
自始至终,王鲲风都不肯承认,那个母仪天下、被传为天下女子表率的女人,是他的亲生母亲,她是皇后,也是太子的母后,却不是他的母后。
也不知道这次回去,隔了十几年再次见面,那个女人还会不会像当初送走自己时那般,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了。或许,做了皇后,会装的更慈善大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