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他现在也不想再去刻意理解了,他觉得,有时候他真的应该和自家河蚌学学,就是那种“爱谁谁、小爷怎么活跟你有毛关系”的洒脱和不羁, 亲生母亲又如何?你看不上我,难道我就看得上你?各自安好便罢了,若是敢像从前那般欺凌于他和他在乎的人,便休怪他不念母子情义了……不!他们之间, 何曾有过母子情义?
“鲲哥,起网了, 快来帮忙!说不定这一网有你想吃的虾子!”白春笙站在船尾,和三郎一起探头看着船夫在那里起网。
他们的船行得慢,闲来无事,船夫便每日下几网下去,捞上来的河鲜,足够他们一天吃的就行了,最关键的是,有白春笙这位大厨指点,他们船上近日的伙食和白家酒楼也有的一拼了,船夫们乐得抽空多网些鱼虾来打牙祭。平日里他们可舍不得花银子去白家酒楼用膳!
今日他们的运气不错,这一网捞上来的有十几条大小不等的鲫鱼、鲤鱼,一条黑背大鱼,还有约莫一斤多的虾子,那虾子不大,约莫成人指头长短,个头不大,胜在虾子肥厚肉多,拿来做鲊酱焖虾子还是不错的。
就这么点虾子,白春笙也舍不得给旁人吃,从捞上来的鲜鱼里挑了两条个头中等的鲫鱼,又拿了一条鲤鱼,剩下的便让厨子自己去做了给大伙儿做午膳,厨子如今有了白掌柜亲自调制的酱料,简直意气风发,分分钟脑补自己走上厨艺巅峰、被皇宫请去做御厨的风光,做菜的手艺比从前好了许多,连带着船上的人都跟着沾光,光吃不动,没几日便胖了好几斤。
三郎最近又掉了两颗牙,颇为萎靡,白春笙见他可怜,便特意取了两条鲫鱼,准备待会儿做个鲫鱼豆腐汤,再给他家鲲哥做一道红烧鲤鱼,一个鲊酱焖虾子,一个鱼片豆腐羹,主食便是最简单的粳米饭了,不过因为有味道浓郁的汤汁泡饭,鲲哥和三郎吃的都非常痛快,尤其是那道鲊酱焖虾子,几乎连盘子里的汤汁都被抹干净了。
“愣着做什么?你也吃啊。”看到白春笙一直跟小媳妇似的伺候他和三郎吃饭,猫大爷不高兴了,将他拉过来坐在自己身边,把藏在碗底的几只虾子拨出来,夹到他碗里,让他赶紧吃饭,伺候他就算了,伺候小叔子算什么?
“方才吃了一碗粥,不太饿。”
“是不是坐船不习惯?”王鲲风知道有些人一坐船就容易头晕呕吐的,担心他也这样,急忙让人把毛大夫请过来给他看诊。
毛大夫的身份这次也曝光了,本来王鲲风没打算带他来的,是想让他留在清河镇照顾白春笙,谁知道白春笙坚持要和他一起去皇城,没办法,他只能将毛大夫也给带上了,虽是初春时节,不必担心晒伤的问题,但是,他家河蚌身娇肉贵,万一水土不服了呢?
从毛大夫出现在船上开始,白春笙就明白了,这位大概也是他家鲲哥的人了,果然不愧是贵族猫崽子,哪怕虎落平阳呢,也照样能拉起一支队伍,简直棒棒哒!
他就喜欢他家鲲哥这样可萌可攻、又有家庭责任心的男人!
毛大夫一脸不爽地带着小徒弟过来了,方才起网的时候,他明明看到网里有许多虾子,结果吃饭的时候却一个虾子都没看到,不用猜都知道,定然是被白春笙昧下来,留给他们家猫主子开小灶去了……没吃到美味的鲊酱焖虾子,他老人家心情颇为郁卒。
“怎的了?”闻着船舱里空气中残余的鲊酱焖虾子的味道,毛大夫的心情更不爽了。他老人家不辞辛劳地跟船一路北上,结果却连一盘鲊酱焖虾子都吃不到,还不如留在清河镇呢~白家酒楼只要有银子,随时都能吃到想吃的菜式。
“春笙今日觉得胃口不好,只吃了一碗鱼片粥便吃不下了,想请先生帮忙看看,是否有恙?”王鲲风小心翼翼地抬起自家河蚌的一只胳膊,示意毛大夫身后的小徒弟赶紧将脉枕拿出来。
毛大夫狠狠瞪了胆小没出息的徒弟一眼,慢慢将三根手指搭在白春笙手腕上。
一盏茶后——
“咦?”毛大夫猛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了白春笙一眼。
“他怎么了?”猫大爷心头狂跳,手心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容我再诊诊看。”毛大夫收起方才漫不经心的表情,一脸严肃地让白春笙换了一只手,微微闭上眼,三根手指搭在他脉门上,一时间船舱内寂静无声。
三郎在一边一言不发地看着,紧张得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半晌,连续换了两次手之后,毛大夫终于长吁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王鲲风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神色里琢磨出他家河蚌的病情来,这一刻,他无比恼恨自己往日太过懒散,竟然没有学一些医术,否则的话,哪里还要看这老东西的眼色?
“敢问白掌柜,这几日是否觉得胸闷气短,晨起还有些盗汗?”
“好像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