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闪电划破长空,闷雷声轰隆隆响动,古旧的木塔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幽塔四周长满了荒草,横七竖八的尸体偃伏其中,污血缓缓漫开,渗入泥土。
燮信沿着朽坏的木梯拾级而上,庄严的佛像在黑暗里凝视着他。它们或缺了一只手臂,或歪倒在地,只余了一个肃穆的头颅,无力再悲悯众生。
第四层窗棂林立,室内不时被闪电照亮,如来像硕大无朋的双脚之间依稀有人影。
燮信首先看到的是玉儿,她是黑暗里唯一的白。
蓦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声响起。
“王兄怎么现在才来?错过了大伙儿给你备好的大戏。”
玉儿一动不动,她可是受了伤?他心头气血翻涌,口中满是苦腥。
勉强压下那阵剧痛,他移开目光,直视着渐渐现出轮廓的燮陵。
“我本不想杀你。”
“哦?王兄竟不以孤自称了?”燮陵从一开始便在观察他的反应,见他沉默良久,一出口便有杀意,心中窃喜,挑了挑眉毛,笑道:“杀我还是别想了,只要你肯下诏退位,再把玉玺交出来……”他将抵在玉儿颈间的匕首换了个位子,“我就可以放了她。”
又一道闪电劈进窗棂,塔内一瞬间亮如白昼。燮信看到了玉儿的脸,她闭着眼,似是睡熟了。
“喂!别动——”
燮信往前走了两步,出鞘的长剑上寒光冷冽。
“你听信了谁的谗言,抓了一个侍奴便来威胁我?”
燮陵不料他会说出这话,给他传信的那人明明说……不对。他冷笑一声:“自古英雄皆爱弱质纤纤的美人,王兄这般卑鄙小人,却宠爱这个打一个巴掌随便肏的白痴,除非是天生痴情……不然,你为何大费周章,立她为后?”
燮信握着剑柄的那只手指节泛白,然而声音仍是无波无澜:“为了有一个杀你的理由。”
什么?自己竟是进了圈套?燮陵正惶惑间,忽见对面黑影霎时到了面前。
他下意识抬臂格挡,“你——啊!”
随着一声痛叫,他握着匕首的那条手臂滚落在地。
未等他反应过来,一柄长剑闪电般刺入他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