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是什么情形呢?求不得,放不下。人生八苦,他占了两样。
他凝着手里的酒杯,弯唇苦笑,缓缓的将酒杯放回到桌案上,刚要说话,赵贺进来了。
赵贺低声知会袭朗:“夫人回到府里没多久,香家大姑爷家里出了点儿事情,夫人便过去了,到此刻还没回来。”
袭朗敛目思忖。钱学坤家里能出什么事呢?前段日子听赵贺提过一嘴,说钱家那些穷亲戚都来到了京城,夫人好像是有点儿看不上钱家那些人,担心自己的姐姐吃亏受苦。
按理说,香俪旋也不是好相与的人,若是到了阿芷都过去一探究竟的地步,想来事情不小。
可也不需担心,阿芷现在有自己的人了——自产前就跟夏家要了百名护卫,平日里的大事小情都不知会赵贺自行处置,那些人他见过,真是要身手有身手,要能力有能力。阿芷如今的身份就更不需提了,眼下敢不给她面子的人,不多。
之所以这么考虑,也是真的想好好儿陪陪秦明宇。兄弟是用来做什么的?得意时自有一杆子闲人锦上添花,可失意时,想看到的人,也只有兄弟。
这时候秦明宇站起身来,拍拍袭朗肩头,笑道:“横竖也是闲着,我陪你过去看看。谁要是惹嫂夫人不高兴,我可不会轻饶了他。”
☆、第150章
?“小题大做。”袭朗笑着摇头,“不必。”随后吩咐赵贺,“你去命人照看着,夫人回府后来禀明。”
赵贺称是而去。
“真不用去?”秦明宇问道。
“不用。有事没事的,你我一去也成大事了,闹不好就要落个仗势欺人的名声,何苦来。”袭朗示意他落座,“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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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芷旋坐在钱家正房的厅堂里喝茶。
中秋时节的夜,晚风飒飒,桂花飘香,很是宜人。
钱学坤的父母、叔婶、二弟二弟妹在一旁陪坐,香俪旋去了内室照看孩子。
是离开蒋修染的府邸,回到府中之后,钱家派了香俪旋的丫鬟报信,说出事了,要她来看看。
她一头雾水,问那丫鬟怎么回事,丫鬟也说不清楚。她就又问不能等到明日再说么?丫鬟只一味摇头,求她这就过去。
她没法子,让金妈妈好生照看寒哥儿,命人知会了宁氏一声,坐马车过来。
入秋之后,钱学坤的爹娘和叔婶一家来到了京城,一大家人住在一起。
这个钱家与钱友梅虽然都是一个姓氏,境遇却完全不同。钱友梅的娘家虽然不是非常显赫,却是几代为官。钱学坤家中则是几代才出了一个考取了功名的人,之前只是老老实实的种地务农之家。
香俪旋出嫁之后,距香家路途不近,姐妹只能让下人来回传话。后来香芷旋嫁到京城,就更不需说了。所以,先前香芷旋并不是很清楚大姐婆家的情形,以为大姐只需孝敬公婆、相夫教子,在她看来是很简单省心的家境。
是因此,那次香俪旋与她说起钱家这些人都要来京城的时候,才没心没肺地说出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话。
委实没想到,那句话其实说得挺贴切的。
此刻,钱二太太在跟香芷旋长吁短叹:“你大姐初嫁到我们家的时候,你还小,之后到了京城,也难怪你不知道我们家这些事。我们家世代务农,就是穷老百姓,学坤之所以能考取功名,是我大哥大嫂的主意,不论怎样,都要家里出个识文断字的人。可是那时候,他们房里并无积蓄,让学坤跟先生读书的费用都拿不出,只能举债供着。我们手头宽松些,到底是一家人,总不好看着他们向外人借钱,便屡次出手接济,连带的也让学均、学坊一同去读书了……”
香芷旋回以一笑,“话说三遍淡如水,您就别总絮叨这些了,说要紧的。”她看了看窗外,“天色不早了,我急着回府。”说话的时候,细看了钱二太太两眼,见这妇人一双眼很是灵活,透着精明的样子,可是,让人觉得精明的人,只有小聪明的不在少数。
便因此,她又细看了看钱大太太,见那是个透着憨厚朴实的,此刻显得很是局促,神色透着羞惭。
是觉得妯娌这样做很丢脸吧?
钱二太太继续道:“是是是,我知道,应该长话短说,可是不说清楚来龙去脉,真就没法儿说到正题上。有句话叫吃水不忘打井人,学坤有了今日,我们房里这几口人可是没少帮衬,这些是连你大姐都不知情的。跟你念叨这些,也是怕你觉得我们就不该来到京城沾光。来京城之前,是我大哥大嫂同意了的事儿,他们亲口说过,往后要让我们过得好一些,以此报答我们那些年的恩情。”说着,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钱大老爷和钱大太太,“大哥大嫂,是这么回事吧?”
夫妇两个却是沉默不语,或者根本就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