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城一役,正道损失惨重,无数门派弟子罹难,也有许多门派掌门殉道,可谓近百年来最惨烈的一次正魔之战,大地灵脉也受损严重,需要无数人用时间去修复。
此刻,在天元城往西三百里的地方,星月交辉之下,但见道旁两个人影行得不徐不疾,一人正是之前的斗篷人,一人则是青衣女子,青衣女子扶着斗篷人,似乎他受了不轻的伤。
“风幽大人,你还撑得住么?”
斗篷人手一伸:“无碍!”咳嗽两声,又是两口鲜血喷出,道:“那一剑威力惊人,我本体元神只是受了些微创,可那老秃驴实是厉害,切断了我与本体的神识连接,这具分身撑不了多久了,恐怕接下来的一年时间我都无法出来了,这期间的事就交给你了,青萝。”
“属下遵命!”
斗篷人点点头,复又抬头看向高天上一轮孤月,冷笑道:“灵寂间已经开始怀疑那些魂魄了,不过没关系,就算白素素查到了,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况且,她永远也查不到,毕竟那个人是来自神魔放逐之地,归墟界,呵呵……”
青衣女子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沉声道:“归墟界,即便万千神魔,天冥二帝被打入归墟界也休想出来,那人竟能使一道魂魄逃出归墟界,如此大的本事,风幽大人,你真不知此人来历吗?”
斗篷人摇了摇头:“六界都查不到此人来历,我只知道他自称‘魔魇’……”
“魔魇……”
……
东洲大陆,群山绵延,巍峨耸立,乃是仙道门派的发源地,而在以东偏北之境却有一怀古镇,镇上人人虔心向佛,只因出镇往北二十里,有座无业山,山上正是经历数千载,风雨不动的无音寺所在。
无音寺开派已有数千载,在如今道家门派鼎盛的时代,却依然是香火不绝,能于这乱世中有一席之地,而在寺中后山更有一镇魔塔,巍然屹立,令四方妖魔闻名丧胆,不敢兴风作浪。
玄同大师三人回到寺中已是次日清晨,朝阳初生之下,但见朱墙黛瓦,绵绵不绝,院墙上均写着大大一个“佛”字,四周多有松柏为缀,正首上方乃是大雄宝殿所在,整个气派庄严雄伟,殿中正传来诵经木鱼之声。
寺间香烟缭绕,众弟子见方丈归来,均恭声问候,玄同大师脸色兀自有些惨白,背心冷汗直流,向身旁师弟道:“玄极师弟,你先带此子去镇魔塔,我要闭关逼出魔识,恐怕近一年无法出关。”
“阿弥陀佛……”玄极大师念了句佛号,与弟子虚谷向后山走去。
在后山一间禅院里,但见一座八角宝塔巍峨耸立,仿佛直入云际,宝塔往上共有九层,往下也有九层,四方皆有金光秘术笼罩,正是镇魔塔,地面往上九层关押为祸四方的小妖,地下九层则是镇压穷凶极恶的大魔。
镇魔塔从外面看似不大,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乃是一方镇魔玄境,四周摆着十八罗汉像,个个面相威严,寻常小妖便是看上一眼,也要吓得魂飞魄散。
此刻,禅院里不断有沙沙之声响起,却是一名持帚扫地的白须老僧,老僧身形削瘦,衣着俭朴,不似玄同大师那般身披金色袈裟。
忽然间,镇魔塔震荡了起来,引得四方雷动,塔顶上空瞬间罩起了一层阴云,随着阴云聚拢,雷声不断,整座塔也震动得越来越厉害,仿佛随时要崩塌一般,而那塔底最深处仿佛隐隐间传出一个细细的声音:“魔?心魔?何为魔?”
塔下十八罗汉像立即腾起一道道耀眼金光向塔上打去,但仍是镇压不下,扫地老僧叹息一声:“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菩萨,妖魔,总是一念,若论本来,皆属无有。一千年了,你又何苦执着。”话末,手中竹帚一扫,一股疾风迅出,打在塔上,那塔立即不动了,塔顶上空阴云也逐渐散去。
许久后,院外响起脚步声,却是玄极大师与虚谷和尚带着萧尘来了,扫地老僧也不看一眼,叹声道:“关入上面第二层吧。”话末竹帚一扫,打开了一道混沌结界。
“阿弥陀佛……”虚谷和尚抱着萧尘走到混沌口,以一股柔力将他送了进去。
……
不知过了多久,萧尘迷迷糊糊再次有了意识,想要睁开眼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四周仿佛乃是一处混沌,耳边似乎隐隐约约响起了当年自己兵解自身,后来青玄师祖给自己续命时的话语:“阴阳转璇玑,造化夺生死,魂兮归来……”
“青玄师祖,是你吗,我又回到玄青门了吗……”
萧尘终于能睁开眼,眼前光线说亮不亮,说暗不暗,但是景象却令他吓了一跳,本能反应下往后面坐了去。
只见他面前围满了大大小小的妖怪,有一脸茫然的兔妖,凶神恶煞的蜘蛛精,妖媚的狐狸精,面生獠牙的野猪精……像是群妖汇聚一般,且个个眼神不善,领头的似乎是一只黄鼠狼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