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义兴,你也别太生气了,也太着急了,我……我这就要过去找你了。”
哭了好一会儿,邓氏渐渐平静了下来,身子渐渐虚脱,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重了,邓氏只能更加用力地去扒住棺材边沿儿,这才没让自己跌跤,然后继续道:“义兴,等我把天叙和九儿的婚事儿给办了,我就去找你,你放心,既是楚氏一门的媳妇儿,便就是死了也是你们楚氏的人,就算是你再有多大的不是,你还是我的夫君,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下黄泉道儿……”
“义兴,九儿是个好姑娘,我从很久之前就喜欢,她善良,热心肠,为人厚道,我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最重要的是,天叙也喜欢呀,那小子的眼界高着呢,从前咱们总是担心,他要是一直找不到心仪的姑娘可怎么好?当真能顺着咱们的意盲婚哑嫁吗?好在如今他总算是找到了,我瞧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九儿的,看九儿的眼神,就……就跟当娘你看我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邓氏又是一阵伤感,取了帕子拭泪,顿了顿,这才又哽咽着道:“儿子的终身大事,按说得你这个当爹的拍板儿才行,可是如今你不在了,就只能我这个当娘的给天叙做主了,义兴,你放心,我和天叙的眼光都毒得很,九儿这样万里挑一的姑娘,嫁进咱们楚氏一门,那是咱们楚氏一门的福气,就算是咱们都不在了,有她陪着天叙,咱们也能放心不是?”
“义兴啊,还有一件事儿,我得跟你说好了,免得到下头你又要怪我,也怪儿子。”忽然,邓氏深深吸了口气儿,止住了泪,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沉重严肃了起来,再不似刚才一般悲痛难抑,连声音都变得冷静果断了起来。
“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儿子,为了给他铺路搭桥,为了把他……送上那个至尊之位,你是无所不用其极,你的……狼子野心,又或者是苦心孤诣,我实在不能也不想评价,可是儿子,他是真的不能理解也不肯接受。”
“自年前你们爷俩儿闹翻了之后,我和天叙去了大佛寺躲清静,一则是因为我觉得咱们儿子没错,他的正直、善良、嫉恶如仇,都不该成为他痛苦的原因,更不该成为你指责儿子的原因,所以我站在儿子这一边儿,二则,我也是存着想修复你们爷俩儿关系的心思,毕竟只要有我这个娘在,天叙就算是再怎么厌恶愤恨你,也断做不出恩断义绝之举来。”
“义兴,我从前跟天叙相处的时间实在不多,他从十六岁就上了战场,一年也难回家两趟,就算是回来了,也待不久,有时候连跟他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我这个做娘的因此总觉得失落孤寂,也觉得我越来越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可是这段时间,我和儿子朝夕相处,似是又回到了他小的时候,我真的特别满足,也渐渐地又重新了解了咱们的儿子。”
“义兴,天叙不是一个有野心的孩子,他喜欢跨马拎刀的豪情,喜欢兄弟们之间的义气,别看他总是绷着脸挺能唬人的,可是他心地还跟着小孩儿似的,摆在第一位的还是家人和亲情,义兴,这样的孩子,你觉得他会按照你铺的路走吗?非但不会,甚至因为咱们家的变故,他现在连一兵一卒都不在意了,义兴你看,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善良又任性,惟独没有野心和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