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楚天叙放心了,吸了口气儿,这才撩着帷幔进来,甫一瞧见了邓氏憔悴的面容,楚天叙心里就是一酸,可他还是忍住了,冲邓氏咧嘴一笑,“娘,你可总算是醒了,儿子还没见过你睡懒觉呢!”
看着楚天叙在自己的面前坐下,邓氏看着楚天叙明显憔悴瘦削的脸,还有眼底的乌青,心里自是心疼得很,知道这自己这一突然病倒,肯定让让楚天叙担心透了,她拉着楚天叙的手,轻声道:“天叙,娘……娘吓着你了是吗?”
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硬了,楚天叙上翘的嘴角一点点变得紧绷,顿了顿,楚天叙点点头,沉声道:“娘,以后再别这么吓唬儿子了,儿子……儿子胆小,实在经不起这些。”
邓氏心酸又心疼,对着楚天叙点点头道:“你放心,以后娘都会好好儿的,再不让我儿提心吊胆了。”
楚天叙喉头似是着了火似的,疼得厉害,他想着额昨天孔澄和的暗示,这时候再从邓氏口中听到“以后”这两个字,他的一颗心都要碎了。
他不知道这个以后,能维持多久……
他只知道,现在他要尽可能地让邓氏心安,减少她心里的痛楚和不安。
楚天叙使劲儿地将喉头的痛楚咽下,然后抬起头冲邓氏一笑,道:“娘,您昨儿一整天都没吃饭,想必现在是饿坏吧?儿子已经让人准备了清粥小菜,这就让人给您送过来,您先垫垫,等会怕是还得要喝汤药……”
“天叙,我们回去吧,”邓氏忽然开口,打断了楚天叙的话头,说这话的时候,邓氏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楚天叙,没有一点儿说笑的意思,“娘想回家了。”
楚天叙脸上的笑容登时就僵住了,他死死地盯着邓氏握着自己的手,半晌,他抬起头,对上了邓氏通红的眼,然后哽咽着道:“娘,儿子……儿子对不起您,都是儿子的错,都怪儿子……”
是啊,都是他的错。
若不是他这般意气用事、带着邓氏离开了恰克图将.军府,将.军府里头又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儿?
若是当初,邓氏不跟着他离开,楚义兴到底有个顾忌,又怎么会如此放浪形骸、死在孙益辉手下?
……
不止这些,他错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他的父亲,因为他而丧命,他的母亲,也因为他而一病不起,这个家,更是因为他,而分崩离析。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
“天叙,你抬起头来。”邓氏打量着楚天叙垂着的脑袋,蹙着眉道。
她知道楚天叙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她心疼楚天叙,因为她知道她的儿子心有多善,又有多正直,所以再发现楚义兴面具之下的真实脸孔的时候,楚天叙没办法接受,也断不能容忍,所以他只能选择离开,而她这个做母亲的,则义不容辞地成了她儿子的后盾。
她不想让自己成了楚天叙的后顾之忧,更不想让自己成为楚义兴日后要挟楚天叙的砝码,所以她不能留在楚义兴身边,她不能让这个善良孝顺的孩子,因为她的缘故,而不得不对楚义兴低头,最终走上了楚义兴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