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是自己中毒的第几天了,也不记得贾明他们已经走了多少天,他只知道自己快要难受死了,还知道自己决计是追不上贾明他们了。
他又痛苦又绝望,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叫喧着疼痛,如今他只盼着自己能晕死过去才好,可是他偏生却清醒着,实在太痛苦了,他想要结束这种疼痛,所以又一次将舌头置于牙齿之间,只要他一狠心,他就能解脱……
可是,他到底还是下不了这颗狠心,他想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而且,他不能死……
至少不能比林有堂那个恶鬼早死!
他要看着林有堂下地狱!他要复仇!他要为他的有彤复仇!他还要为他们的玉莹挣得一个好前程,不仅如此,他还要看着他的玉莹母仪天下……
他不能死!
浑身一阵抽搐,那股子难耐的痛苦又潮水似的袭来,柳文龙使劲儿地摇了摇头,把眼瞪得更大了,干涩得脱皮的嘴唇,颤巍巍地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似是枯木剐蹭着龟裂的地面:“水……我我我要喝水……”
“知啦!”
一直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了,姚大渝居高临下地站在门外,打量着在地上抽搐不止的柳文龙,冷冷地牵了牵唇。
他跨过门槛儿走进了房门,没有搭理地上的柳文龙,径直走进了正堂,在八仙桌旁坐了下来,伸手取过桌上的茶壶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地上半死不活的柳文龙。
“水,给……给我水!”柳文龙听到了水声,更觉得饥.渴难耐,他费劲地朝姚大渝这边爬了过来,时至今日,他已然顾不上颜面,他就这么一点点儿地挪着,挪到了姚大渝的面前,伸手拉住了姚大渝披风的下摆,一边虚脱地道,“水,我要……我要喝水……”
“柳先生,我是真的不懂你,”姚大渝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喝完了茶,一边放回了茶杯,一边缓缓地弯下身,看着在自己面前抽搐的柳文龙,“你一个下人,得主子恩典,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就连喝的茶,也是主子才喝得上的明前茶,你过得分明就是主子的日子,你说你为什么要放着这么好的日子不过呢?反倒要作践自己呢?柳先生,你能跟我说道说道啊?”
“属下……属下绝非背主忘恩之、之辈,殿下厚待属下父女,属、属下感恩戴德,一门心思报……报答殿下,从来不敢……不敢生出贰心,”柳文龙死死抓着姚大渝的披风,咬着牙忍着干呕费劲地道,“真的、真的有人在属下饭食……里头下毒,属下……属下失察,以至被人暗算,还……还请二爷为属下做主,求……求二爷救命!”
一边说着,柳文龙一边双手撑着地,努力地想跪起来,可是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听话的,他好不容易弯着腿,还没顾得上另一条腿,整个人又烂泥似的倒在了地上,然后就又剧烈地呕吐了起来……
“哇!”
喉头一甜,柳文龙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来,他愣愣地盯着地上的那一滩猩红,下一秒,他疯了似的抱住了姚大渝的腿,哭喊着道:“二爷救命!属下……属下不能死啊!属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玉莹可、可怎么办啊?二爷救命啊!”
青花毒虽不是致命毒,可是却架不住一直得不到解药,这么折腾干耗啊,当时柳文龙病急乱投医,一门心思地想着借中毒混下山去,所以他就想到了青花毒,不是致命毒,不损神智身体,而且症状骇人,肯定能蒙混过关,哪里知道竟因此遭受这么多的罪,要是再得不到解药的话,怕……真的要命丧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