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两人一个坐在龙案后,一个立在下首,都是一言不发,到底是穆宗保年轻气盛压不住火,咬着牙跟穆景元道:“父皇,难道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纵容着定安王那个老狐狸?儿臣可是着实看不下去了!”
今日天不亮,定安王就派人匆匆入宫,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过府给小世子叶图南瞧病,小世子的身子骨一直不好,这是人尽皆知的,穆景元为彰显仁德,开恩允定安王府可以随时入宫请太医过府为小世子医治。
只是从前叶进忠哪里肯让太医进定安王府?非是穆景元下旨,太医是从来不会过去的,这一次倒是稀罕,叶进忠竟然破天荒头一次入宫请太医。
据说是定安王亲自入宫来请,因为着急,连衣裳都来不及换,穿着睡袍,外头罩了一件大氅就匆匆入宫了,正好赶上百官入宫早朝,所以多少双眼睛都瞧见了定安王老泪纵横,形容萧索,如今满朝上下都知道,小世子是有病了,而且还是病入膏肓,怕是不中用了。
穆景元仍旧沉着脸,一语不发,可是穆宗保却是越说越气:“他明知道父皇打算年下就为小世子赐婚了,偏生在这个时候整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如今满朝皆知小世子朝不保夕,怕是年关都熬不过了,这个节骨眼儿父皇还怎么赐婚?!他分明就是故意为之!明摆着就是抗旨不尊!就是不愿意同咱们原族皇室攀亲!”
穆宗保所言不错,定安王府忽然出了这样的事儿,小世子朝不保夕,这婚自然是赐不了的,虽然民间有娶新妇冲喜这么一说,但是却绝对没有堂堂嫡亲公主给人冲喜的说法,若是已经下旨赐婚也就罢了,偏生穆景元还没来得及下旨赐婚,所以如今这婚竟是赐不得了,要不然谁不戳穆氏皇族的脊梁骨?竟然存着让公主过门做寡妇的心。
所以,穆宗保此时愤恨不已,只恨不能提刀去定安王府宰人。
自然,穆景元心里也恨,只是比起生气发火,他现在必须得想出一个稳妥的应对之策来。
“宗宝,等下你去定安王府一趟,”穆景元半晌才开了口,声音很沉,不带一丝情绪,“既是小世子病得这么惊天动地,咱们也不能当着不知道,你且代朕去探望一番,安抚安抚定安王夫妇。”
穆宗保闻言,自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登时就气呼呼地道:“父皇的性子好,可是儿臣却却实在没有这样的好性儿,儿臣不去!要是父皇非逼着儿臣去,儿臣只怕管不住儿臣的拳头往那老狐狸的脸上招呼!到时候只怕事情闹得更加收不了场。”
“没有好性儿,也得给朕装出好性儿来,”穆景元冷声道,一边转头看向穆宗保,然后厉声道,“为了朝堂安稳,为了江山永固,你的父皇隐忍多年,你的妹妹要下嫁一个将死之人,你凭什么连这点子脾气都收不住?”
穆宗保被穆景元看得一阵心虚,低下了头,躬身抱拳道:“父皇教训得是,儿臣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