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九跑进小屋来,凑到床前一看,登时就明白贾明为什么这么确信了。
只见这人长得和外面的三十多个老头很是相像,就是看上去比外头的人更加虚弱,都可以用奄奄一息形容了,他满头白发,浑身上下皮肤褶皱得不像样子,偏生每一块露出来的皮肉都白的渗人,应该是长年被囚禁在密室、终年不见太阳之故,庞九都不忍多看。
“这……这人真的是管来臣啊?”庞九小声问着,一边转头看向贾明,“别也是个被抓来做替身的傀儡。”
“这个应该就是真身了,”不待贾明说话,一直在给那老者查看身体的唐砚却先开了口,他一边给那老者把脉,一边跟两人道,“这人没有中毒,神智没有失常,就是身子实在太虚弱了,让他休息一会儿,缓过来气儿了,咱们有什么疑问他应该都能为咱们解惑了。”
庞九和贾明纷纷点头,一时间心中都觉得一块大石落了地。
瞧着现在的情况,这人肯定是管来臣无疑了,为了掩盖管来臣的身份,楚义兴大费周章设下了障眼法,派人寻摸了这许多面貌相似的老头来这里做替身,还给喂了不知什么名头的厉害毒药,让他们神智失常。
有这三十多个神志不清的老头在这地方杵着,已经足够让来者崩溃了,就像一开始的贾明庞九他们,瞧见了这样的场景,不自觉地就开始被楚义兴牵着鼻子走,想着怎么辨认毒药,怎么确定管来臣,又怎么救人,要不是那周双成最后受不住刑吐出真相,他们怕是到死都不知道其实真正的管来臣,并不在这些老头儿中间,而是被藏在了这间牢房的下头。
思来想去,这楚义兴的心机真真是深不可测。
“这楚义兴可真是不简单啊,”庞九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管来臣,再看看外头叽叽喳喳、哭哭笑笑不止的老头们儿,忍不住感慨道,“从前只道他是万岁爷最器重的封疆大吏,是大原战功累累的大功臣,竟不想,他竟然还有这么心机深沉、心毒手辣的一面,为了这么一个管来臣,牺牲这么多无辜的老者,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家。”
贾明倒是对楚义兴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没有庞九这样的感慨,他只是很担心管来臣,看着唐砚站起了身,贾明忙得询问道:“唐砚,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怎么样,”唐砚有点儿无奈地摇摇头,“被囚禁在地下这么多年,能熬到这会儿已经是着实不易了,而且他平时应该还受了不少刑,他的情况很不妙,殿下,恕我直言,我担心他连明年春天都撑不过去。”
贾明看着床上兀自昏睡不醒、瘦的皮包骨的老者,忍不住悲从中来,他自小是听着管来臣的丰功伟绩长起来的,在他心里管来臣是数一数二的英雄人物,这些年奉爹娘之命寻找管来臣,爹娘看重的是那十万两的黄金,可是他看重的却是这个人。
一直很努力,贾明日日都盼着能早点找到管来臣,救出这个他心中的大英雄,如今,人是终于找到了,可是……
“唉!”贾明人忍不住一声长叹。
庞九打量着床上佝偻的老者,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顿了顿,她挪开了视线,柔声对贾明道:“别难过了,到底咱们救出他了,有咱们陪着,自是好过让他一个人在这冰冷的地下度过人生最后一程。”
唐砚也忙得道:“请殿下放心,我会尽我全身医术,让他往后的日子过得尽量轻松自在,没有痛苦。”
贾明没说话,伸出两只手,分别拍了拍庞九和唐砚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