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义兴看着楚天叙的表情,就知道楚天叙这是生气了,他其实也生气,气楚天叙的对自己的责问和态度,可是心里又不免有些安慰,不枉他费尽心力栽培,这孩子到底没有长歪。
“天叙,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事事顺遂,”楚义兴缓声道,“咱们是别人手中的棋子,为了活下去,咱们这样的棋子,自然得安于被利用,可更要紧的是,也得学会利用别人。”
楚天叙眉头拧成了“川”字:“父帅,你到底想说什么?”
“固原的叛军被平,往后固原非得有驻军不可,于情于理,朝廷都会命恰克图大军驻守固原,我想到时候让你留在固原,”楚义兴道,“让程无量做你的副手,很多麻烦、污遭的事儿,你都可以交给他去处理。”
话已至此,楚天叙彻底明白了,当下苦笑着道:“父帅对儿子真是关心备至,为我亲手铺好了通天大道,就连牛鬼蛇神都事先有人为我铲平,只要我按照父帅的意思,什么都不管,什么都装不知道,还和从前一样懵懂不知,用不上多久,我怕就能坐上从二品固原大将军了,到时候从恰克图到固原,都会纳入咱们楚氏一门的势力范围,父帅可真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楚义兴蹙着眉,打量着儿子的神色,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然后沉声道:“怎么?这样不好吗?”
“好!好得很!”楚天叙咬着牙道,每个字都砸在地上,“父帅作为棋子,既能忍辱负重,又能谋划千里之外!实在令人佩服!作为父亲,又能为儿子遮风挡雨,不教儿子身染污泥、就能干干净净地当上封疆大吏!怎么不好?好得很!”
“啪!”
楚天叙的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就狠狠甩在了他的脸上,楚义兴这巴掌一点儿都不含糊,楚天叙被打得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在地,半边脸顿时都肿了起来,他扶着椅子,一阵猛烈咳嗽,直咳出了一口鲜血来。
“我看你是被娇惯坏了!”楚义兴冷着脸道,行至楚天叙的面前,冷声对歪着头不语的儿子道,“从小到大,你爱做的,我从来不拦着,你不想做的,我也断断不会逼着,你想从军,我答应,把你带在身边亲手栽培,你嫉恶如仇、眼里容不进沙,我就为你遮去所有风刀霜剑,一切都如你所愿,可到头来,你竟还心怀埋怨,可见是我疼错了你,早知如此,我便一早就让你经历风雨!”
楚天叙抹去嘴角的血痕,愤愤地看着楚义兴:“对,您早该让我经历风雨,把我培养成另一个程无量!那样的棋子用起来指定顺手放心!”
“你!”楚义兴大怒,抬起手又要去打楚天叙,可是看着楚天叙还黏着鲜血的嘴唇,这巴掌到底还是没放打下来,他收回了手,抬脚朝桌案走去,一边冷声道,“滚出去!别让我看到你!”
其实也不用楚义兴赶,楚天叙已经怒气冲天地抬脚出了大帐。
一时间,大帐中寂寥无声,楚义兴立在桌案前良久无语,忽听侍卫进来急匆匆地禀报:“启禀将军,小楚将军刚刚离营了,说是要回恰克图,要不要派人去拦下小楚将军?”
“别管他!让他走!”楚义兴暴怒道,蓦地将桌案上的一应物品都扫落在地。
……
左岸农场。
膳房。
“怎么不见文俊?”吃早饭的时候,庞远山就发现孙文俊不见了踪影,纳闷儿地询问,“从昨儿下午我就没见着他了,他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