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这怎么话儿说?”原本心里的内疚之情,这时候都已然荡然无存,庞九气得胸口都起伏个不停,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即便这样,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儿都带着火儿。
“三哥,今儿的确是兄弟我差事儿了,欠你一个解释,你要是还拿我庞九当兄弟的话,我自会跟你说道清楚,事后,要打要罚,我庞九绝无二话,可……可你不能把人往死里逼吧?”
说到这里,庞九顿了顿,看着炕上昏睡不醒的庞远山,一颗心都难受得无以复加了,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地把眼中的水汽给逼回去,一边指着庞远山跟霍三道:“三哥,且不说庞叔平日为人如何,待咱们又如何,单说他一把年纪了,即便犯了再大错,能不能给他留条活路?非得把他逼死不成吗?连律法都有轻责老者的规定,三哥,你这么咄咄逼人是不是过分了?”
“我过分?”霍三气得都笑了,冷笑着看着面前那张秀眉微蹙的脸。
他是最怕看见庞九生气的,所以对庞九从来都是宠着,让着,可是今时今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庞九气得都发白的脸,他心里竟生起了一股难以明言的痛快。
对,是痛快,又痛苦,又快乐,想更加激怒她,让她更加痛苦百倍,让她好好儿尝尝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虽然,这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快活。
“九儿,你倒是说说我哪里过分了,”霍三挑着眉道,目光扫过炕上的庞远山,又扫过一直一声不响的贾明,最后目光定格在了庞九的脸上,“我是身为农场管事儿,却偏要纵容劫狱犯和越狱犯?又或者,我是把犯人私下藏在了自己的后院儿?你倒是说说,我究竟哪里过分了。”
“你知道?”从霍三嘴里听到这番话,庞九倒是并没有多少意外,心里一早存下的疑,现在终于得到了证实,一时间,庞九倒是生出了些许坦然来,对着霍三.点点头,“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霍三被庞九这样淡漠的眼神,直看得怒火高涨:“对!我什么都知道!所以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放任自流!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德行了?成日跟个犯人牵扯不清!你还有点儿管事儿该有的样子吗?这样下去,你迟早闯祸!”
“三哥你说得对,我这副模样,的确不像是个管事儿,”庞九点点头,语气和目光一样淡漠,“所以三哥,你用不着再忍着了,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霍三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两人,一个劫狱,一个越狱,都是板上钉钉,抵赖不了的,的确该受处置,只是他们初心是为了救人,所以还请三哥免他们死罪,”庞九指着身后的两人,跟霍三道,“只是却也不能轻饶了他们,不如就把他们下放到底下的农场算了,好过让他们留在这儿继续碍三哥的眼。”
霍三心里一动,不错眼珠地盯着庞九:“九儿,你真的这么想的?愿意将他们下放出去?”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他们既是犯了事儿,那就该受到处罚,”庞九点点头,一边又道,“还有就是我,因我之故,又是丢牛,又是死牛的,最后还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我这个管事儿往后也没脸继续留在乌兰农场了,不如我自降一级,跟他们一起去下头的农场,做个小管事儿,三哥,你看这样行吗?”
庞九越是这么轻描淡写,霍三的脸就越来越黑,眼珠子都要朝外喷火了,可是偏生庞九却还跟没看见似的,又继续火上浇油:“对了,还请三哥宽限几天,好歹等庞叔身子恢复了,咱们才能上路,这几日,还请三哥暂且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