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渺抿唇,对于那日的记忆依然清晰。
他在树杈上换了个姿势坐下,开口道:我忘记自己没穿鞋了。
突然听到了白渺的回应,武帝几乎时狂喜的,他压抑住言语中的激动,继续道:所以朕才生气,此前朕回回叮嘱你要在无极殿中穿鞋,莫要赤脚走,也皆是因为担心你。
我知道。沉默了一会儿,白渺道:可是你呢?无极殿也被你拆了。
这下轮到武帝沉默了,他深深叹了口气,这确实是朕的错,是朕太冲动了。
只是冲动?白渺反问。
没听到武帝的回答,在一片安静中白渺忽然又觉得心里气恼,便直接从树枝上一跃而下,准备站在男人的面前对峙。
谁知在他堪堪落下的时候,却被一坚实的臂膀从半空中捞了回来,转瞬间少年被带着翻了个儿,变作了被男人掐腰环抱住的模样。
白渺佯装气势汹汹的瞪着武帝。
涂修霆忍住想要亲吻少年的冲动,反省道:
朕知道错了,朕不该那般逼迫你,也不该用内力毁了无极殿,更不该不顾自己的安危而只顾着发脾气。朕知道,你生气便是因为怕朕受伤,以后朕都不会这样了朕,不,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回。
当然,除此之外,朕还做错了一点朕不该不信任你。
渺渺,朕一直都怕抓不住你,你我之间的差距太大,若是往后朕白发苍苍、而你依然是少年模样,那时的我还有什么资本、能力能留得住你?朕不知道,但是朕就是害怕,所以即便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朕也很难相信,一位世间罕见的妖精竟然愿意留在朕的身边。
朕怕这只是一场梦,怕了很久很久,从和你在一起的那日便开始怕了。
于朕而言,你便是一缕握不住的风,而朕则已经是快要步入黄土之人了。
朕错了,渺渺原谅朕吧、原谅我吧!
你白渺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全部的东西都被武帝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好吗,渺渺?武帝看着白渺玉色的眸子,甚至还非常犯规的把自己的头靠在了少年的脖颈之间。
你唉!白渺深深一叹,你就是怕我走呗?
嗯。男人沉沉应声。
所以就是想拴住我一辈子呗?
嗯。
我给你栓。白渺歪头,抬手捧住了男人的脸,使劲儿把那俊美的面孔揉到变形,并再次重复道:我给你栓。
武帝静静的看着白渺,即使朕拴住了你
即使你拴住了我,若是我想走还是走的了,不是吗?白渺笑道。
武帝沉默。
可我这不是没走吗?白渺大刺刺的翻了个白眼,瞧瞧你,是个帝王,却对我这么小心眼儿,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走?若不是这次你惹我生气,我会跑出来?嗯?
不会。武帝自知理亏,只能摸了摸鼻尖。
哼,知道就好。白渺凑过去在武帝的侧脸上咬了一口,留下一抹粉红的齿痕,道:这是给你的惩罚!记住,你的身体安危不仅仅是你自己的,还是我的,下次做什么事情之前多想想我,否则哼,下一次可不是这么简单了!
朕知道。武帝顺从的点头,所以相应的,渺渺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瞧着武帝执拗的眸子,白渺就知道对方还是在意醉芳庭的事情,我也知道,不会有下次了。
听见了白渺的回答,武帝露出了一个开怀的笑,却是小心翼翼问道:那,还和朕回宫吗?
回宫?无极殿修好了吗?
还没有呢
那我住哪儿?睡御花园吗?
还有宫殿的,和朕一起。
若是我偏要睡御花园呢?
那你睡朕身上,朕睡在御花园里,给你当垫子。
好吧,既然陛下这么诚恳,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渺渺,你真好。
哼,别拍马屁,我还没有彻底原谅你。
那怎样才原谅朕?
我想想的
作者闲话:好吧,也不算火葬场,生不起气来,唉
第185章 进化(上)
那日,白渺和涂修霆确确实实没有回宫,两人就漫步在晚秋的山林之中,幕天席地的过了一整晚,看月亮数星星,他们坐在粗壮的树干上聊了很久,直到白渺忍不住困倦睡了过去,而涂修霆则是怀抱着少年,一直睁眼静待到了夜尽天明。
当山边的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武帝叫醒了白渺。
看,是日出。男人抬眼,乌黑的发被金色的光染成了一片璀璨,他的鼻梁、唇角都被一点一点的笼罩在了光辉之中,明亮而热烈。
而当白渺睁眼的第一瞬间,便是瞧到了这般如同神祗的男人。
情不自禁的抬头吻了吻男人的唇角,少年看向日出,笑道:陛下,带我回家吧。
对于白渺来说,有涂修霆的地方,就是家。
大胤皇宫中的宫人们速度极快,在冬日来临后的第一个月里便重新修缮好了无极殿,虽然同最原来的模样还有差别,但是对于武帝和白渺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程度的还原了。或许很多他们曾经的足迹消失在了那一次坍塌之中,可是白渺相信,往后他和武帝还会有更多、更多的痕迹,一点一点的填充满这个陌生而熟悉的无极殿。
冬日的大胤总是与寒冷相伴,白渺妖虽然不惧寒冷,但还是受了天气的影响,喜欢窝在被子里,动也不愿动弹一下,至于武帝除了宠着、纵着,似乎也没有旁的办法了。
不过不知是怎的,冬眠这种事情似乎也同白渺扯上了关系,自从他进入了冬日后,便每天每天困倦的厉害,即使有时候去了国师府处理卷宗,但却经常看着看着,就趴倒在桌子上沉睡了过去,中途不知道要被容素叫醒几回,可是没多久白渺还是会继续趴在桌子上沉睡。
今日,已经是入冬以来武帝第二十二次亲自来国师府接熟睡过去的白渺了。
男人站在国师府的庭院中,周遭是早已经掉尽了叶子的干枯树枝,昨夜下的白雪还绒绒的积攒了一层,被冬日的光晃得白而亮眼。
武帝怀中是一柔软暖和的洁白大氅,在细密的绒毛之间包裹着一截少年人温润的睡颜。
陛下,容素披着斗篷有些欲言又止,今日学长又睡过去了,我唤了好几次也不曾醒来,比之前更严重了。
最开始的几日,容素还常常会用冬眠来打趣儿白渺,可是这几日她却愈发的担心,自家学长总是忽然就睡了,甚至这几日怎么叫也叫不醒,完全是一副想要长眠的模样,如何能不叫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