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死后,王明和陈宗正连忙赶回了咸阳,这一路上,俩人的心情十分纠葛,赵高派他们来,目的就是找些由头诬陷李由通敌,以此来打压甚至最终剪灭李斯。
自从来到关东,俩人一直是以找寻李由的过错为己任,处处与李由作对,雍丘之战爆发前,他们还派过不少细作调查李由通敌的证据,当然,这些细作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王大人,你打算回去如何向陛下报告李郡守战死的事?”离咸阳还有不足百里,陈宗正最先按捺不住,向王明问道。
“陈大人以为应该如何报告?”王明老谋深算,哪里肯先把主意说出来,反问道。
“唉!”陈宗正叹了口气,对王明说道:“你我二人奉赵丞相命令前来调查三川郡守李由,原本以为李由真是通敌叛国,一直与他作对,现在想来真的很是后悔。”
王明苦笑着摇了摇头:“想来真是讽刺的很,你我同为大秦臣子,理应为皇家分忧,没想到,却要来做这种陷害忠良的事,罢,罢,罢,这个官我还是不做的好,自此离开大秦,入山隐居罢!”
“王大人不可!”陈宗正一听王明说要入山隐居,连忙阻拦道:“假若你我二人入山隐居,那赵高定会说是李郡守害了我们,以此蒙蔽陛下,让李郡守蒙受不白之冤,你我二人先前多有对不住李郡守之处,如今正好以冒死说出实情来偿还,即便是死,也对得住李郡守在天之灵了!”
王明踟蹰了良久,才慨然叹道:“也罢,你我二人悄悄将家眷搬出咸阳,免得连累他们,然后再冒死进谏罢!”
二人到了晚间摆脱随从,自此夜行晓宿,一路向咸阳潜去。
李由战死的消息在王明、陈宗正二人回到咸阳之前便传到了回去,丞相别院在得到消息后一片缟素,整日里哭声震天,丞相府已被赵高占去,如今李斯的家人只能暂居别院,李由的死给整个家族蒙上了厚厚的阴影,却也同时给他们带来了几分希望。
关在监牢中的李斯,在听闻李由战死的消息之后,先是一场痛哭,接着又疯疯癫癫的狂笑起来,指着牢门放声大骂:“赵高啊赵高,你一心想要置老夫于死地,如今老夫长子在雍丘战死,其忠烈已感天地,难道你还能阻塞陛下圣听,继续加害老夫吗?”
王明和陈宗正连夜进了咸阳城,进城时没敢惊动官府和四邻,趁夜遣走了家眷,他二人则全都躲进王明家中,紧闭房门不敢露头。
又过了三天,二人约摸着亲眷全都去的远了,才出了房门,做出一副刚刚远行回来的样子。
走在咸阳大街上,一些知道他们出去做了什么的人鄙夷的朝着二人的背影吐口水,偶尔还会隐约传来一两句在背后骂二人祖宗十八代的话,王明、陈宗正却丝毫不以为意,依然不紧不慢的向皇宫走去。
二人正走着,迎面过来了一个身穿铠甲,偏将打扮的年轻人,这年轻人相貌俊秀,若不是穿着铠甲,一准会被人看做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是横亘在双眼上的两条浓浓的卧蚕眉给他平添了几分英气。
“二位大人一路劳顿,张彤特地在此迎接。”那年轻人一见二人,连忙抱拳行了个礼说道:“两位从关东归来,想必是捞了不少好处吧?”
“张彤!”陈宗正听出张彤是在奚落他和王明,任由他脾性再好,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骂的体无完肤倒也罢了,毕竟别人没指着鼻子骂,可面前这个张彤却是面对面的在奚落他们,无论如何他也吞不下这口气:“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张彤耸了耸肩膀、撇了撇嘴说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两位比谁都清楚,还要我说明白吗?张彤在此提前恭贺二位升官发财了!”
王明气的浑身发抖,却没有说话,拽了拽一旁还要跟张彤理论的陈宗正:“陈大人,我们还有要事向陛下和赵丞相汇报,不要在这里耽误工夫了,走吧!”
陈宗正忿忿的用手指点了点张彤,转身和王明一同离去。
二人走后,张彤朝着他们的背影吐了口唾沫,骂了句:“黑白不分的狗!你们就好好的舔赵高的屁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