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还是噩梦,父亲、母亲、外祖母浑身是血。
辰安和大舅母拿着白绫勒着他们的脖子,他们凄惨地伸出双手求自己救他们。
寻雪拼命地想走进他们可是怎么也过不去,她进一步,他们就退一步,最后她亲眼看着他们被活活勒死,又满身是血的爬起来,如此重复、继续……
“不要——”寻雪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背上已经被冷汗打湿,乌黑的头发从她的肩上柔顺地滑下,落在被褥上,泛着好看的光泽。
寻雪低头看到头发时有些迷惑,自己今年已经三十岁的人了,况且嫁入辰府后精神一直不好,头发也早早生了白发,可是眼前这如墨般的秀发分明是少女才有的。
她抬头,目光所及,也不是她熟悉的落梨苑灰蒙蒙的淡青双绣花卉草虫纱帐,而是妃色销金撒花帐子。
再看看房屋中的布置,这不是自己生活了十三年的寻家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你醒了?”入眼的是她在寻家的贴身丫鬟竹清,竹清此时正端着一个精致鱼洗,鱼洗边上搭着一个毛巾,看到寻雪醒来连忙把鱼洗放在一边,惊喜地望着寻雪。
她家小姐自从听了老爷和夫人的消息后就晕了过去,现在已经三天了,她不眠不休地照顾她家小姐,期间小姐的祖母只来看过一次,走的时候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她家小姐晦气,还说是小姐克死她儿子的,要赶小姐出去。
结果是她千劝万劝,跪在地上给寻老夫人磕头,寻家才勉强答应等寻雪醒来再搬走,她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祖母!寻老爷在的时候,老夫人别提有多么宠她家小姐了,现在老爷不在了,就这么急着把她们往外赶……
寻雪装作无意地瞥了一眼竹清放在一旁的鱼洗,愣住了,鱼洗中的水映出了她的容貌,一对淡淡的远山眉,皮肤细润如温玉,眼眸微挑,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可以预见几年后将是倾城美人。
可是这不是她,具体来说,这不是如今的她。
这是十三岁的寻雪,不是三十岁的寻雪。
难道上天竟是听到自己的心愿了吗?还是,这依旧是梦?
如果这个也是梦,那就拜托让她永远也不要醒来……
看着眼前的竹清,寻雪也是红了眼眶,上一世,竹清一直跟到她出嫁的时候,本来该把竹清当陪嫁丫鬟带去的,可是大舅母寻了个由头,在寻家成婚之前把竹清嫁了出去,导致她最后孤身一人在辰家毫无信任之人。
她拉住竹清的手,蓦地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开口问道:“今年是什么年了?”
如果来的及,说不定自己可以阻止父亲进宫赴宴,那样,父亲母亲就没事了,想到这里她愈发紧张起来,她害怕从竹清嘴里听到另她失望的答案。
竹清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家小姐,以为是她睡糊涂了,而且小姐能问话就说明小姐好着,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就耐心到:“是景熙十五年冬季了,也是南朝建国十五周年大庆之季,所有官品在三品以上的人都要去宫里赴宴呢。”
什么,已经景熙十五年冬了?寻雪脸色有些难看,寻家是正一品尚书,也自然是有资格赴宴的,也就是在这次宴会上父亲助兴做的那首诗引出了麻烦。
“那父亲呢?父亲可是已经去赴了宫宴?”寻雪激动地摇着竹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