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一点儿也不信,只是追问王文胥:“父亲先回答我的问题。”
三娘锲而不舍,王文胥避无可避,只能一声叹息:“我真后悔当初带着你进宫去,不然也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样的一声感慨在三娘看来是毫无意义的,他竟还不肯说出实情。
“当初父亲遣了苏公子来河洝救我,我真感激不尽,一心想着报恩,把您和母亲当做亲生父母来孝敬。可父亲为何要瞒着我呢?你明明知道我的生世,明明知道我生父还活着,却只字不提。你可知道,你这样会害了我的。”
他无话可说,只能摇头:“你一个半大的孩子,告诉你能有什么用?左右现在我不说你也知道了,然后呢?你又能做什么?”
“我可以走,离开就能保您不受牵连。或者,咱们一块儿走,找个清净的地方了此残生。”
他却又摇头叹息:“哪有这么容易?当今皇上可不是个善主,就算你走了,他也不会对王家放下戒心。你眼瞅着如今王家好像还挺兴盛,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再者,王家历经百世,我实在不愿意就此断送......”
这一点三娘能想得明白,王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对王文胥来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他觉得那样对不住王家列祖列宗。
齐王是个多疑又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王文胥包庇贤王遗孤已经是死罪,即便他现在没动王家,不代表他就真会放过王家。
如此说来,王三爷未必就真得了齐王的赏识,不过是齐王的一颗棋子罢了。他只是觉得王家尚有一丝可以利用的价值,这个价值还能跟王文胥扯上关系,否则他不可能留王文胥这么久。
这么想来,事情变得复杂了许多。
三娘将心中所想埋在心底,嘴上道:“那您为何还装作一副颓废模样,难道你这么做就能真正帮到王家了么?”
他自知不能,摇了摇头:“不能,但此时,只能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三娘凝神想了想,问出她此前就想问王文胥的问题:“如果,我的生父和齐王真的刀剑相向,齐王要您交出我,用来要挟我的生父。敢问您要怎么做?”
她等于是给王文胥出了大难题,一边是王家,一边是道义。正如邺越笙所说,他在危急时刻会保王家,但三娘想听他说。
王文胥果然思考了很久,几度想要开口都给咽了回去。
三娘看他如此矛盾,又突然后悔问出这句话:“您可以不回答我,但我有一条路要您来选。一是,我离开王府,从此天涯各路互不相干;二是,弃暗投明,助我生父成就大业。”
王文胥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能从一个十四岁小姑娘嘴里说出这样的话:“祁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话能乱说么?”
当然不能乱说,可现在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齐王已经不可能在真正信任王家,除了倒戈别无他法。王文胥即便装一辈子的废物,齐王也不会放过她。能躲避过一时,躲避不了一世。
三娘异常认真的看着王文胥:“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也又认认真真的想过。您信我一回,走这一条路,稳赢不输。”
王文胥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把握,可只要一想到这是谋逆之罪,他便不敢迈出脚步,这等于是拿王家上下近百条人命开玩笑。
“不可,不可......齐王已经登基,那就是天子,这样做是违逆天命。再者,齐王登基伊始就开始独揽大权,无论是朝堂还是宫廷之中都大换血,根基已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