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书院重新开学,不过才放了七日假,学生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天职,早上迟到者占了半数。
绿同的位子在所流身后,她恹恹提不起劲儿,许是昨日纵欲时埋下的恶果,今日她身上到处不舒服,这会儿瞧着范所流的后脑勺,想打一巴掌,却也懒得抬手。
延娘领了中饭来,绿同哈欠连天,实在没胃口,捻了两颗樱桃吃。范所流起身去领餐食,回望了她一眼,她感受到之后也抬眸瞪了他一眼,所流袖子一甩大步离开了。
延娘不紧不慢地夹了一筷子紫苏梅子姜,对绿同道:“意蕉,听说今日有位大人物要转来,这会儿正在冯夫子的书斋里选班。”
她张望一周,却见李嘉在门口拦着范所流说话,所流黑着一张脸,脑门上似乎贴着生人勿进,李嘉受挫,却又不敢生气,只得咽下怒气,绿同看在眼里,不禁又得意起来,到底是从小一起上大的情分,范所流要是敢给李嘉一张好脸,她绝对跟他没完。
她伸伸懒腰,要延娘喂了她一口红豆饭,“我怎么没听说?”
延娘道:“昨日宴上那一圈儿贵女们聊天时我只听到了点只言片语,今早书院外面停了辆富丽堂皇的马车,看这排场,想必不凡。”
她不以为然地道:“扬州城的官家小姐都在这儿了,还选什么?直接加入她们留春社不就成了。”
所谓留春社是班里七名花榜上的贵女,她们不屑与绿同为伍,因此绿同将此七人小团体戏称为留春社,取自“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当然是穿凿附会,望文生义而已。
延娘笑着拨了拨绿同的刘海,“你怎么了?今日这样消沉倦怠?”
“不晓得……”她微微面红,延娘不是寄文,绿同到底没法把昨晚的事告诉她。不过她今早已经给寄文去了信,同她抱怨了一下近日的烦恼,不晓得何时能接到好友和离的消息。
范家两兄弟进班时,延娘特意越过范所流笑着向所源招了招手,“问波,夫子叫你去做什么?”声音不大,却透着软绵欢悦。
齐光对此丝毫不意外,却受了所流好一通审视,而所源回了一笑,对她道:“信安县主下午便要正式入学,夫子叫我替她选个位子,再备一套文房用具。”
所源许是在日头下奔波了许久,热得脸红,绿同殷勤给他打了几下扇子,他含笑道谢,问她宿醉是否缓解了,绿同羞涩地点点头。
所源打开餐盒让绿同选喜欢的小食,延娘也跟着取了两片梅子姜,绿同笑着问他:“县主谈吐如何?架子大么?”
“甚是亲和的。”
范所流别有用心地对绿同笑了笑,他们这是私学,一个县主屈尊降贵来了,众星捧月才合理,想必这亲和的背后也别有打算,不然书院里这些学生,何以偏偏选了范所源去做安排。
绿同自然看出他的嘲讽,一口把那颗澄粉团吃了下去。
澄粉粘牙,她以扇子遮着嚼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所源看着想笑,劝她吃慢些,所流将自己的茶盏递了过去,绿同嗤之以鼻,并不吃茶。
“信安县主是吴王小女?”她模糊记得小时候随父母回京探亲时,曾见过一个小王爷,只是不记得他的封号了,大概是越王吧,她想。
谁知童笑阁正好进来,闻言笑道:“非也,越王小女,吴王与凝松同岁,尚未婚娶,不过王妃已经定下了宋学士家的六娘,也是好事将近。”
他正是口干舌燥之时,见绿同的桌上有杯茶,便大咧咧灌了下去,绿同笑着打趣道:“这么说,乐天哥哥是做护花使者来的?”
他摇摇叹道:“书院不许带侍儿,我么不过供贵人鞍前马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