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温馨缱绻,一室欢欣笑语。
这世间的悲欢并不相通,旁的地方的悲伤也不会因为此地欢乐的浓厚而添上一点点彩色,寂静无声的暗室里,玻璃瓶子滚落一地,空气中的每一颗灰尘都像载了酒气,厚重地漂浮着整间屋子。
滴答——滴答——
酒瓶倒在桌子上,里面的残液流出来,在桌面上汇集了一小滩,等到桌面上的小摊酒液的表面张力到达了某个临界点,而后便淅淅沥沥地从桌上流了下来。
淋到一条支出来的腿上,那条腿笔直修长,劲瘦有力,是条男人的腿。
许是被酒液的冰凉刺激到,那条腿迟钝了一会儿,便收了回去。
酒瓶子被碰倒的声音又传来。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随着阳光的进入,酒气也蜂拥而出。
柳小妮嫌弃地捂住了鼻子,走进凌乱的室内,走到那条腿前,踢了踢,“哥,你喝够了吗?”
柳丞哲靠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一腿曲起,一腿平伸。
头垂下来,有些长的短发遮住了半张面容,黑暗中却能瞧见原本光洁如玉的下巴处,生出了一些青色的胡茬。
听见柳小妮的话,柳丞哲微微抬头,黯淡无光的眸子看了她一眼,而后复又垂下头去,寻着手中的酒瓶瓶口。
从南方回来后,他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一时的潇洒是可以硬装出来的,但是潇洒过后,便是翻天覆地涌来的无法招架的悲伤。
以及,深深的后悔。
而至于后悔什么,这就是柳丞哲喝了三天三夜的酒,都没有想明白的事情了。
柳小妮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瓶,转身就摔在了墙角,碎玻璃片四溅飞射,有几片蹦得远的,跳到了柳丞哲的衣角上,却也没有惊起半分浪花。
柳丞哲素日里平静温和,但此刻微微抬眸,眸底便带了凛冽和凉意,看着自己的妹妹,“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柳小妮冷笑,“哥,你为了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喝成这样,真的值得么?”
“注意你的说辞!”柳丞哲鼻梁高挺,侧脸看起来冷淡莫名。
柳小妮气急而笑,“我说错了么?是她来央你带她走的,结果慕倾袂去找她,她又二话不说抛下你跟他走了,这样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究竟有什么值得你为她伤心的?”
柳丞哲不再说话,拿起另外一瓶酒,瓶口的位置对着桌沿向下一撞,封盖噗的一声被弹开,他仰起头,烈酒入喉,如一线烈火,将所过之处的肺腑都烧了个一干二净。
“不要再喝了,”柳小妮冷冷地着他,“就算你喝到死,她也不会回来看你一眼的!”
明明自己都难过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还是要帮她说话?
那个女人究竟哪里好了?
“哥,”柳小妮的声音轻得好像一场雾,其间隐匿着来自地狱深渊的无名危险,,“明天,我安排了一场好戏给你看。”
柳丞哲顿了顿,抬起头来看她,“你要干什么?”
“你不想见她吗?”柳小妮嘴角的笑容近乎冷酷,“我明天就让你见她,但是,你必须答应我,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得出面阻止。”
柳丞哲盯着她,缓缓锁了眉。
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不认识这个妹妹了。
不过也是,柳小妮早就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缠着他要说绕口令的那个小姑娘,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坚持和追求,有了自己为人处世的方法和手段。
只是……
“小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柳小妮露出一抹奇异的笑,“明天你就知道了。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
如果,她识相的话。
皇家幼儿园的活动一向浩大。
车队早上从幼儿园出发,一辆车里四个孩子,配备一名司机和一名老师,在到达庄园之前,老师会在车上给孩子们讲解到了庄园之后的注意事项和可供玩乐的项目。
早就已经有人先过去准备午餐,小朋友喜欢吃的水果甜点,品种丰富,而且也准备了各种有趣的餐前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