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霜越想越有这种可能,两条秀气的眉毛,渐渐聚拢在一起,仿佛打了个结。
“你要回去找那本弟子谱,甘望梅愿意给你看吗?”韩遂一眼看穿她的心事,“甘家少几个年轻弟子没关系,可你娘当初离开,对她而言一定记忆尤深。她不会让你看,因为你一旦看到,就等于揭开了她的旧伤疤,里面血肉淋漓的。她不敢面对。”
“那我能用其他的办法。没准白衡齐也能看到弟子谱。我借过来翻一翻,他又不会缺胳膊少腿的。他要是再不答应,我继续另想途径,无论如何也要见到才行。”夕霜跟在韩遂身后,沿着甘家走了半圈。
“你知道吗,四大家族的地界儿都比甘家大。我去转过一圈,这里反而是最小的,甘家家主的野心从来不在于此。女人当家,果然与众不同。”韩遂语声渐止,仿佛听到了什么。
难道前头有人埋伏,打算偷袭他俩!夕霜第一反应这个,可是很快她听到了低吟声,痛楚到无法抑制的声音隐隐传过来。
她心念一定,肩上的水魄动作更快,斜飞而出,突然把紧靠着墙角根的大堆柴草用爪子给拨开,露出里边血淋淋的一个人。
柴草被挪移开,这人没有了遮挡物,咕噜往前滚停。正面向上,大半张脸也被鲜血给掩盖了。夕霜看她的衣服,立刻认出是甘家的弟子,再看到她的脸,惊呼出声道:“甘樱月,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谁伤了你!”
韩遂的经验要丰得多,一眼便看出这时候的甘樱月,只剩下一息尚存,哪里还能开口回答问题。他的手指在甘樱月外衫的血迹上擦拭一下,鲜血尚未凝结,就是说凶手还在附近,并未走远。他和夕霜刚才遛圈的时候,可能正是甘樱月被害的时候,而他居然毫无察觉。
想到此处,韩遂后背紧绷,一下子警惕起来:“你把人,带回去交给甘家家主,让水魄护着你,我要去抓凶手。”
夕霜知道救人要紧,没有多余的话,把甘樱月半扶着起来,发现身体还是温热,也不知她是否听得见,连声说道:“你再撑一会儿,我带你回去,我马上就带你回去。”不久前,还在怀疑甘樱月是甘家的叛徒,可眼前的惨状,让她彻底忘了这件事,什么都比不上一条人命重要。
白衡齐远远听到夕霜喊自己的名字。真是难得。以为她是回心转意,有话要对自己说,走到跟前,才见到血葫芦一样的甘樱月:“她这是怎么了?你在哪里发现她的!”
“就在外面,堆了很多柴草。我和韩遂一起发现的。伤她的人不知是谁,韩遂去追了,快救她救她。”甘樱月被白衡齐一把捞过去,夕霜手一松,心口也一松,甘家有这么多灵药,应该能救人。
“你不是近视镜师嘛,用本命镜罩着她,助她培本固原才没有生命之忧。”白衡齐见夕霜愣着那里,又催促了一声,“镜师啊,不是都会治疗吗?”
夕霜当然知道镜师,自带基础的治疗术,灵力越高治疗的速度越快。否则苏盏茶又怎会能恢复到这么快。可她拿不出本命镜,她的本命镜是散碎不成形的,自救都没办法,怎么还能救人?
白衡齐显然是误会了,因为她对甘樱月有成见,所以不肯救人:“罢了罢了,我送他去见家主,你……”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夕霜也猜到多半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而且白衡齐走得匆忙,她一时没有赶上去的想法,即便到了甘望梅面前,还要解释来龙去脉。她这会儿是觉得累了,双腿迈不开却听到身后笑嘻嘻的声音。刚经历过生死徘徊,夕霜觉得头皮一紧,不敢立时回转过身,就是催动水魄飞回来,停在肩膀上可以护住她。
“姐姐,你在害怕吗,我又不是坏人。”夕霜听着觉得声音有点耳熟,再仔细一想,在甘望梅面前她见过这个人,长着一张娃娃脸,对她还很友好地笑了笑。既然是甘家弟子,她连忙收去了警惕之心,明明平时胆子挺大的,今天怎么就不行了。
“我不是甘家的人,你不用喊我姐,喊我名字就行,我叫廿夕霜。”夕霜转身见着一张,嘻嘻的圆脸,方才有些惶恐的心,稍许平静下来。
,“可你比我大,我当然叫你姐姐。我是武月,甘武月。我认识姐姐,知道姐姐是好人。”武月捂着嘴笑起来。
夕霜这个时候,没有心思摆在上头,什么好人坏人,只要不出死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