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轻启,有人缓步进来。始终沉稳不语的韩遂,双眼聚焦,全部锁定在来者身上。
而夕霜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都说美人如景,那么她眼前,此时此刻见到的,便是景色中美轮美奂的那一幅。无论,春夏秋冬四季交叠,依旧没有办法改变的现实。
“韩遂,你怎么会在这里?”美人的声音,十分动听,好像是铃花被微风吹起,连夕霜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气出大点儿,能把美人给吹走。
韩遂有些不确定了,他一直觉得甘望梅是被蛊惑,被蒙骗,所以在甘家收留了一个假冒的苏盏茶。可眼前这人,从头到脚,没有丝毫的破绽,除了看向他的眼神,和以前有些不同。
“韩遂都变成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了,而我的身体,却大不如从前。”苏盏茶眼中没有别人,只看着他,突然咳嗽起来,脸色上淡淡的红晕,变成煞白一片。
韩遂忍不住出口,问道:“你的身体怎么了?这些年你到底去哪里?”
苏盏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明明可以说,又顾虑到旁边,还有其他人。夕霜算是看懂这种表情,答案只有韩遂可以知道,外头人都不。甘望梅将她视作座上宾,小心翼翼伺候着的,还不是一样被划在外头。甘望梅也不行,更不要提她这个从苏盏茶进门到这会儿连眼角余光都没有多看一眼的
无名小卒了。
“我一直以为你已经不在了。”韩遂这句话一出口,表明他承认眼前这个苏盏茶,不是赝品。
甘望梅没有丝毫被冷落的样子,看起来十分高兴,一个韩遂一个苏盏茶,前后在甘家出现。她需要一点时间把消息放出去,让外面四大家族的人都好好竖起耳朵来听听,只有甘家的势力,才能够请到这样灵力修为上乘的人物来做客。四大家族,若是还有一点异心,那么就休怪甘家不客气来一个斩草除根了。
甘望梅很识趣地站起身,她非但要离开这里,顺手把夕霜给带上。这种时候,夕霜哪里肯走,更不愿意把韩遂留下来单独面对苏盏茶。但是,甘望梅捏住她的脉门,她连一个字都发不出,双腿乖乖地就跟着走了出去,心里憋着一团火。韩遂明明是与她同来的,难道要留在此处,让她单身而归吗!
“小竹生下你的时候,天有祥云。我说,你是给甘家带来福报的孩子,可她怎么都不信。”甘望梅脸上,蒙着一层得意之色,“你看,你把这个人带回来,恰到好处,正逢时节,等于帮了我好大的忙。”
夕霜见着甘望梅的手伸到自己面前,然后非常和蔼可亲。摸了摸她的头发。她想把脑袋偏侧过去,身体身不由己,实在动不了。甘望梅一眼看穿夕霜心思,笑得更加可亲:“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很清楚。甘家,虽然只有两三百年的根基,也无人胆敢小觑。在离驭圃,还真没有遇上过对手,怎么就不考虑清楚。你在甘家的利益有多大。你喜欢制镜也好,库房里有的是材料,更不用你亲自跑到镜泊湖去辛辛苦苦的采集。”
夕霜发现嗓子一松,算是能说话了,劈头盖脸就问道:“上次是不是你,给我下的局!利用残魄说什么时间赶得及,把我弄倒在镜泊湖边人事不省,差一些被湖狼撕咬成碎片。”
“你说什么,被人设局弄到镜魄湖边,差点被湖狼撕咬成碎片!那你是怎么全身而退的?”甘望梅的表情不像作假,她也没有必要作假,要对付夕霜易如反掌,无需在这里,卖弄人情。
“韩遂救我回来的,我也是那时才与他相识。”夕霜不会因为甘望梅脱开干系,就当她是无辜了。她自小在天秀镇长大,和四大家族素来无冤无仇,若非甘家的关系,四大家族何须专程设局来对付一个小小的镜师。所以这笔账算算去,还得落在甘望梅的头上才行。”
“那人留下来给你的东西还在吗,你交给我,到时候给你一个明确的交代。四大家族种无论是谁对你,动过这样的歪脑筋,我都不会放过。”甘望梅的个性从来是胳膊肘往里拐,护短的人。在她眼中夕霜是晚辈,她可以训可以骂,可以折腾,但由不得外人来插手。
“东西在我的清霜镜铺,还留着一点。”夕霜留着那一点证据,就是想过后有机会找到要置她于死地的幕后黑手,“你放回去拿。”
“不用,我喊衡齐去拿。他腿脚要比你快的多,半个时辰便可来回,放着你回去,不回来我去哪里抓人。”甘望梅把话说到最直白,她就是怕夕霜趁机跑了,要把人扣着才行。
白衡齐一见夕霜并没有和韩遂在一起,他有些奇怪。自打他在天秀镇与夕霜重逢,韩遂好似阴魂不散,始终在她身边,这种时候会去了哪里?在甘望梅面前,他脸色维持着平稳,不见丝毫痕迹,毕恭毕敬道:“家主有何吩咐?”
“你同他说,要找的东西长什么样,让他去拿。”甘望梅直接下了命令。
“三寸见方的盒子,盒盖上画着个螺旋,你要是到店里,让朱雀拿给你。其他的,不要多问。”夕霜怀疑朱雀见到白衡齐的脸,拿起扫帚直接把人打出来,这么一想,她本来郁闷的心情居然好了些。甘望梅觉得派人能更快完成任务,那就等着看白衡齐怎么去怎么来。
白衡齐丝毫没觉得这是项艰难的任务,给甘望梅行了个礼,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