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剑关只得起身,默默走到门口,却又回头道:“王爷若是问起……”
穆子石声音毫无起伏更无生机,像是一片枯寂伶仃的落叶:“我回宸京,是遵皇上的旨意,奉七殿下的令。与你……无关。”
看着虞剑关陡然明亮鲜妍的脸色,终于忍不住,低声道:“我是为了无伤,当然与你毫无关系。”
虞剑关眉毛皱起,疑心道:“为了王爷?我不懂。”
穆子石恶意的微笑了:“你当然不懂,你下辈子都不会懂得。”
虞剑关心中恚怒,脸色登时沉了下来:“穆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话一出口,觉得太心急了些,忙又道:“我不是催促,只是想……”
穆子石抬手打断:“很快。若我所料不差,宸京过来接我们的人,早已到了雍凉城中。”
看着虞剑关诸人离去,穆子石靠在椅中,只觉疲倦欲死万念俱灰,喉中一阵阵的甜腥涌上,勉力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要静一静。”
泥雕木塑般的一群侍女回了魂,慌忙告退,有机灵的纷纷表明心迹:“奴婢们守口如瓶,绝不会乱说一个字。”
穆子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待屋里只剩下自己,终于忍不住低声而剧烈的咳嗽起来,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渗出,滴落画卷上齐无伤的面颊衣襟。
齐无伤历经风霜雨雪,却青山不改旧时容,笑意爽然清朗如千峰开霁,而自己的心境,此刻已是一片残山剩水。
点起一盏灯,拿起那幅将完未完的画凑近火苗,先是一线温暖明亮的金红橙黄,随即化为枯萎的暗色,最后坠落细细的灰烬。
自己早已长大,不再是当年,却仍固执的站在时光河流中踯躅守望,故意忽略掉如今必须承担必须偿还的,只当自己还是那个小孩子,沉迷在齐无伤似乎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怀抱里,食髓知味,不能自拔,总想着这样的日子久一点,再久一点,珍而重之不管不顾的赖着拖着,却忘了梦总会醒。
不知过了多久,灯芯扑的一声结出最后一个硕大的灯花,一闪而灭,如霜月色倾倒一地满室,秋凉已是无孔不入。
意料之中的脚步声踏进屋里,穆子石却不抬头,只静静蜷缩在宽大的椅子里,怕冷一般双手抱膝。
齐少冲站了片刻,方小心翼翼唤道:“子石,为什么不点灯?”
穆子石不答,问道:“什么时候去宸京?明天?后天?”
齐少冲怔了怔,低声道:“你想多待些时日也可以。”
穆子石声音平静得空洞:“我不想走,可以么?”
齐少冲苦笑一声,却毫不迟疑:“可以。”
从怀里取出七八封书信,放到穆子石眼前:“这些都是父皇给我的密旨,我一直不曾给你看过……你刚到雍凉,父皇就要我带你回京。”
“你一日不肯回京,父皇也一日不允我重回朝廷,再入大靖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