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也不劳烦齐少冲,自行下榻,踹了柴八爷一脚:“你的行李银钱都放哪儿了?说!”
柴八爷虽是案板上的一颗猪头,却还想做些幺蛾子,当即呜呜示意,想让穆子石先取出他嘴里的臭袜子。
穆子石不为所动,轻声道:“你的眼珠不会转么?若这样没用,还不如挖掉算了。”
四处一找,在案头发现一只尺余长的紫竹的痒痒挠,想来柴八出门不忘安逸,连这个都随身带上了,穆子石顺手抄起,小指粗细的竹柄头对准柴八爷的左眼,慢慢用力戳下去。
他神色认真专注,一丝不苟,凝神静气,悬腕极定,一如幼时练字习书,齐少冲看着,只觉心中一丝丝的直起寒意。
柴八爷却浑身都酥软了,右眼瞪得滚圆,拼命看向榻下一只镂空藤箱,齐少冲忙上前一步,拽出那只箱子一打开,又有两个靛蓝镶皮的包袱,再一掀开,里面满是黄金白银。
穆子石斜瞥了一眼,竹柄却还点在柴八爷的眼皮上:“常言说得好,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又说富室子弟出门在外,都是多带黄金少带白银暗藏珠宝,八爷可曾带些珠宝?最好也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齐少冲蹲着仰视穆子石,不知是该钦佩还是该惶恐,穆子石这几句话说得活像个积年的强盗附了体,想着自己也是个共谋从犯,不禁又有些羞愧。
柴八爷眼皮剧痛,肠子都悔青了,嗓子眼里嗷嗷直叫,珠宝所藏之处甚是隐蔽,光靠眼神哪能说得清楚?
穆子石看着他右眼里的哀求之色,却作如梦初醒状,悠然道:“我明白了,八爷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刚烈汉子,好极,好极!”
手腕一用力,紫竹柄深深地硬挤进眼窝,滋的一声闷响令人头皮发麻,乌的黑的红的紫的,浓稠的流了半边脸。
柴八爷疼得右边眼珠直插入眼皮里,一声惨叫憋在喉咙里晕了过去。
51、第四十九章
穆子石丢开痒痒挠,笑容好似雪亮的刀锋切开一朵花,炫目得惊人,对齐少冲道:“我逗他呢,谁要他的珠宝了?金银上没标记珠宝却难说,万一留下个线索可不是得不偿失?这些黄金足够咱们雇一辆挺好的马车了。”
齐少冲定睛凝视他,觉得此刻穆子石极为陌生古怪又说不出的脆弱可怜,一瞬间心里疼得仿佛要裂开,更起了个莫名其妙的念头,若是自己长得比他更俊就好了,那样的话,方才被柴八爷压着意图施暴的就是自己而不是他,嗫嚅了片刻,觉得这想法蠢得不可救药,终是没有说出口。
他胡思乱想得面红耳赤,穆子石利利索索的已把两个包裹里的棉衣拿出,把柴八爷的黄金尽数收拢在内,银子亦尽量装进随身的褡裢袖袋,啪啪两声将包裹扔到车外,道:“你先下车……”
递给他那把短刀:“把车辕辔头,都割开一半。”
齐少冲无意识的应着跳下车去,却又探头进来问:“为什么要割坏那些?”
穆子石微有不耐,道:“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看齐少冲转过身,穆子石放下车帘,一手握着邝五留下的薄刃,一手抓着件棉衣,面无表情的走近那吓傻了的车夫,低声道:“对不住了!去阴司当了鬼,找我一人就是。”
齐无伤曾教过,人的咽喉有一处没有骨头只有血脉,刀刃刺入抽出省力顺畅而有效,穆子石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准确的回忆起那个部位,但刀尖刚碰到车夫咽喉软肉时却再也刺不下去半分,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