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毒性还挺大的。
许淮阳是一个很特殊的人,至少在他接触的人里,他是第一个能如此大面积侵入他生活的人。
蔡湛接触的人不多,朋友更没几个。有时候他甚至有点疑惑,像方绵对于许淮阳那样的朋友,到底是从哪里找的。但回想一下童年经历,大概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无法拥有这种友谊。
童年时期的家暴和禁闭、父亲对母亲日复一日的单方面辱骂殴打、以及每天带着小姨来哭天喊地的姥姥。
那些事情仿佛就在眼前,从来没走远过。他甚至还记得被那个人渣关在地下室的半个月,是怎样在不见天日的黑暗里逐日熬过。
长大后……准确的说,是初三起他才开始迎来安生日子。一个人生活,总好过一群人的乌烟瘴气。
大概好了没多久,他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更可怕的东西,不愿意承认的东西。
大黑今天没来家里,早上放在钢琴角落的猫粮一颗没动,连水碗也是满满的。
蔡湛走过去,把给大黑留的窗户缝隙关上,然后坐在钢琴前,翻了两页谱子。
贝多芬热情奏鸣曲第一章。
明年的这个时候,自己大概正在为艺考焦头烂额。还有一年的时间,艺考是他脱离这个家庭的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没什么“背负起责任感”这一类的想法,背负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他只想离开。
小时候是姥爷用积蓄给他买的钢琴,有时他翻开乐谱,还能想起老人饱经沧桑的、严苛认真的脸。
——小湛啊,这个家会毁了你,你爸妈会毁了你。你必须好好学习,走得远远的!
还有一年。
他定定神,深吸一口气,把手指放在琴键上。
今天蔡湛没来。
手里的笔转了第不知道多少次,每次都在第二圈的时候掉下来。
身旁的座位空着,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着三角函数,没了最后那桌的、那个上课只会看杂志的艺术生,她这节课话少得出奇。
许淮阳盯着桌上的练习题,有些出神。
从周日返校那天起,身旁的位子就是空的。现在是礼拜三了,蔡湛依然没来学校,没打过电话,没留过消息,也没跟人提起过请假。
“……接下来是第八题,函数移动之后。来,我找一个人回答一下选什么。”
周末买完猫的那天,他就觉得蔡湛有点不对。
从他家里出去的时候,蔡湛的表情明显不大高兴。到家后,他也没再像以前那样回个电话,多少闲聊两句。
到现在已经三天没来上课了,电话没接消息不回,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还是单纯不想回复他?
“许淮阳!”
许淮阳正想着,猛地被老师叫了起来,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