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祖忙俯首道,“皇上,今日早朝,百官中,有半数谏言诛宁家九族,皇上不答应,不就是看在宁广辅过去的功勋么!”
“宁珞为皇族诞下卓衍世子,宁柔为皇上诞下八皇子,宁诗娴自幼在皇宫长大,宁广辅谋反与她们并无瓜葛,宁柔和宁珞嫁入皇族,又是先帝因宁广辅的功绩才赐婚。”
江宜祖忙道,“皇上所言极是,宁广辅立功在前,谋反在后,虽祸害多年,如今人已死,效忠他的那些部将也悉数被景玄清出军队,其他宁家人也已被牵连处置,留宁柔,宁珞,宁诗娴活着,正可彰显皇上处事宽仁。”
“就依你说的办吧!”
怀渊帝这就命肩辇起行,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江宜祖的眼神,望向路尽头,却不由想起与宁柔初见的情形……
那年先帝重病,一众皇子争权夺势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他受伤惨重,江宜祖背着他无处躲藏,趁着夜色,逃入一条胡同,翻过墙躲避追兵……
本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人家,谁知那是宁家在城郊的别院,那会儿宁广辅为躲避皇子夺权,将女眷安顿在那庭院里,江宜祖背着他闯进院子时,宁柔和宁珞正在廊下刺绣,于是好心帮他和江宜祖避过了一劫……
他发过誓,报答宁柔和宁珞救命之恩,定让她们安享让荣华富贵,如今也算兑现了当初的承诺。
龚璇玑却想不通,僵站在昭纯宫的门前,不悦地瞪着江宜祖,越看也越是看不懂。
江宜祖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璇玑,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龚璇玑狐疑问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宁广辅那罪,杀他一万次不少,诛他九族也不多,你竟开口留宁柔和宁珞的命?!”
江宜祖半句不提当年的事。当年宁柔打定主意嫁给怀渊帝,而宁珞则认定他,他道明心有所属,宁广辅又为攀附皇族,便将宁珞许给了恪亲王。
她忙道,“皇上是不愿牵连子侄,更不愿牵连他的亲兄弟恪亲王,他心里早有定夺,只是无法下决心,不过是借我的口说出心中所想罢了。”
龚璇玑气恼地叹了口气。“你该让皇上杀了他们,那八皇子和卓衍世子,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心瑶抓宋梨胭,景玄在路上被截杀,不都是因为他们心思不干净么!”
“皇上心意已决,咱们就不要再多生事端了。”江宜祖拉住她的手腕,“走了,回家。”
龚璇玑不情愿地甩开他,兀自走在前面。
江宜祖无奈地跟上前,“好端端地,你怎么又生气?”
龚璇玑避开他的碰触,“别以为我不知,当年宁柔和宁珞救过你和皇上,宁柔嫁给皇上,宁珞想嫁你!”
江宜祖亦步亦趋跟在她身侧,小心翼翼地探看她的侧颜,见她一眼不看自己,这才明白,她是在生气,而这生气,也像极了吃醋。
“都是过去许多年的事,你何必再计较?宁珞自幼命苦,宁广辅不待见她,宁家主母也不曾疼过她,谋反这种事,恪亲王也定不容她掺和!”
“你别再与我讲话,也不要跟着我,我只知道,我的女儿女婿差点被宁广辅害死,和他有关的人都该被千刀万剐!”龚璇玑撂下话,就疾步走远。
江宜祖驻足停下,望着她的背影,眸光复杂,心里也愈发恍惚难过。
若这单纯生气他的欺瞒,倒还好,若她心里憎恨着他,还要为过去的事计较,不过是徒增折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