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仆从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言语,不过座位上的一个长衫男子却纹丝不动,冷笑着道:“御史大人何必动怒?他常笑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还不是在大人您的掌控之中,虽然他现在跟您过不去,等到他明白了侍郎大人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的时候,肯定是要巴巴的来求肯您的!就算他不来,宫中的那一位也得叫他来给您赔罪的。到时候就是您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王长旭呼呼喘了几口气,随即重重的坐在椅子上,旁边伺候的两个仆人都是用了数十年的老人了,又是这宅子之中的老仆,算得上是忠心耿耿,有些事情他们知道也是无妨。
两个老仆见王长旭已经落座,连忙上前去收拾砸坏的一件件陶瓷茶具和几件古董。
王长旭似乎气还没消,额头上青筋依旧在咕咕跳动,他一辈子也未曾吃过这么大的亏,昨天常笑那小子竟然在春满楼里当众将鞋子砸在他的脸上,还大放什么狗屁文人大放狗屁等等厥词,虽然他面上受伤不重,但心灵受到的重创着实不小,这一件事使他沦为整个京师的笑柄,就连崇祯皇帝都在吃饭的时候拿他调笑两句,这口气他憋在心中若是不发出来能活活气死!
眼见那两个老仆一个个手脚慢慢腾腾,又嫌他们清理瓷片稀里哗啦的刺耳,王长旭心中立时就没有好气,抓起桌子上的一个茶盏狠狠地砸在其中一个老仆脑袋上,茶盏摔个残渣四溅,其间还伴着一蓬鲜血。
另一个老仆也被瓷渣溅了满脸,刮花了好几块面皮,王洵风模样是文人风骨,做的是监察百官的御史,但这作为一向都是比禽兽还不如,一肚子火爆脾气,只要是在外面气不顺,回来之后拿下人出气那是常有的事情,两个老仆一声都不敢吭,连忙加速收拾,将碎片全都收起来,悄悄退下。
两个仆从退下的时候还能听到屋中传来王长旭狠狠地骂了声:“讨人嫌的狗东西!”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这自然是骂他们的,其中一个捂着脑袋,鲜血滴滴答答的往外淌,另外一个抹了一把脸上的瓷片,也不顾脸上正在淌血,搀着他急急忙忙的去找大夫。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到半路,就见前面有一个陌生的身影正站在一棵参天大树下发呆。
两人是这王府之中的老仆了,不,说起来,两人不光是王府的老仆,还是李府的老仆,他们的父亲则是吴府的老仆,他们的爷爷则是孟府的老仆,这么说或许不对,应该换一个说法,那就是他们两个乃至他们两个的祖上一直都是这宅子的仆役,不知道从那一辈的祖上就在这宅子里,这宅子前前后后,或因为战乱,或因为翻新,不知道被拆了翻新多少次,但他们这一家依旧在这宅子里当仆人,不说他们的主人,就是王朝都更替了好几代了。
说起来他们这一姓人留在这里不是为了这个宅子,而是为了宅子之中的这一株大树,这树的名字已经没人知道了,因为这一株树除了这里有外,别的地方已经见不到了,算是绝种了!
只知道这一株树,每到雷雨天气的时候便会招引雷火劈砍,但每次雷火劈砍都拿这棵树没办法,久而久之,这棵树便被称为了神树,当然也有时候被称为邪树妖树,也有人想要将其砍伐掉,可惜最终这棵树就是顽强的活了下来。
他们这一姓氏足足千载光阴就用尽了办法牢牢的守护着这棵树。
也是他们运气好,即便是主人迁走也感念他们一家世世代代看守这一株树,而还他们自由身,下一个主家来的时候,他们又成为这家的仆人。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不知道他们这一姓那一辈的祖上传下来的一句话语,说有一份天大的好处藏在树中,等到那个人回来的时候,这份好处就来了!
可惜千载光阴过去了,祖宗口中的那个人却一直没有回来,所谓的什么好处这一姓人早就不在乎了,只不过祖祖辈辈五十余代人的薪火传承,没有人愿意放弃这棵树罢了,这棵树已经成了他们这一姓氏之中最老的长者,是爷爷是父母,同时也是他们的兄弟,他们从小在这树下长大,也希望死在这株树下,虽然这株树名义上不输于他们,但在他们心里这株树就是他们这一姓氏一家之物,哪怕他们自己都是别人的仆人,没有属于自己的姓氏!
当他们两个看到这个站在树下的人的时候,莫名的眼中涌出泪光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冥冥中感觉到了,祖上所说的那个人回来了,他现在就在这株树下!不用解释,不用证据,一定就是这样!
那人感觉到他们的到来,转过头来,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明媚的就像是冬日的阳光一般。
“大甫、二甫是你们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