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睿读书一直都是唐立仁供着,唐家公中没出钱的事,这点只有唐家人自己心知肚明,青石村其他人家可不知道。
唐栓怒道,“老二!”
唐立孝像是丝毫感觉不到唐栓的怒意,自顾自地继续开口,“爹,我说的可是实话。咋了,啥时候连说实话都不能了?难道瑾睿读书,公中出了钱吗?我咋一点都不知道?”
赵氏立马道,“当家的,你肯定不知道啊。因为压根儿就没有!咱们如今是在说银子是吧,那咱们再算。要说唐家啥钱花的最多,那就只有老四读书了,每年光束脩就得交十两银子!这还不算,老四经常要出去跟他的同窗吃酒,还有买笔墨纸砚。
我那时候看着老四的笔墨纸砚,啧啧——我咋看咋觉得比瑾睿用的好,我担心我这乡下妇人不识货,所以我特地去县里找人打听过。结果我的眼光还不错,老四用的那套文房四宝居然要一百五十两银子!瑾睿那套就普通多了,二三十两银子就够。”
都说读书花钱,但是田里正和木村长两个到底没有多深刻的认识,因为家里孩子还有亲戚们都没有考科举的,也就去村里的学堂认了几个字就回来。谁知道光读书用的文房四宝,好的就要百两银子。
唐立仁下了结论,“所以啊,咱家用钱最多的不是别人,就是老四!这点,爹和娘得承认吧。”
唐栓和老张氏皆怒瞪着唐立仁,如果不是有田里正和木村长两个外人在,他们怕是都能冲上去给唐立仁几耳光了!
唐晶晶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最后冷笑开口,“看来咱家大多数银子都是四叔用的,可怜咱们其他人只能在乡下吃糠咽菜。不对,还漏了一个,姑姑得的怕是也不少。要不然姑姑用的胭脂,时不时去布庄扯布做一件新衣裳的钱又是从哪儿来的?
都说当爹娘都宠幺儿,这话看来果然不错。不过我就好奇了,都是同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又是同一个爹,有必要那么偏心?整的一个像是大家公子,其他的全是他的奴才。”
老张氏恶狠狠道,“你给我闭嘴!”
唐晶晶奴了努嘴,“有些人啊,在知道自己理亏后,就只会叫人闭嘴,别的还会什么?这叫色厉内荏,外强中干。”
唐立仁再次瞥了眼唐晶晶,再次刷新了对这个侄女的认识,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两个词,没读过书的人怕是说不出来吧。
唐立孝接着道,“爹,娘,所以你们不能不承认家里的钱不止那么点,但是你们全都花在老四身上了吧。”
事实摆在眼前,唐栓和老张氏再想为唐立义辩解也不能,他们唯一恨得是今日田里正和木村长两个外人也在,这脸算是丢干净了!
唐栓深吸一口气,“是!老四是花了不少钱,但那都是我这个老头子给的!我愿意宠幺儿咋了!我再宠老四,也没不把你们当人看吧!”
唐立孝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唐栓会那么干脆直接地将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以此洗白唐立义。
唐晶晶看不惯唐栓的偏心,冷嘲道,“有的人就是喜欢倚老卖老,明知自己理亏,然后就拿出身份辈分来吓唬人。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了。”
田里正和木村长不悦地看向唐晶晶,这唐家大房的二姑娘不是说很胆小懦弱,啥时候胆子变得那么大,敢当着长辈的面,直接嘲讽出声,只差没指着唐栓的鼻子骂了。
当事人唐栓更是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那个羞辱自己的人竟还是他的亲孙女,一时间气得面色涨红,要不是平时一直辛勤劳作,身子不错,怕是会气得就此中风瘫痪了!
唐立仁也同样不悦地看了眼唐晶晶,开口道,“那些交上去的钱进了公中,由爹和娘保管着,爹和娘只要没把我们这一大家子饿死,那钱,他们想咋用就咋用。那是我们对爹,娘的一片孝心。晶晶,你的话太过分了。这是你爷爷,没他,就没你爹,更不会有你。”
唐晶晶扁扁嘴,并没有道歉的意思,只是心里却在腹诽,看来这古代人不管多精明,开明,在对爹,娘孝顺这问题上,就是绕不过弯子,比如她的三叔。
唐栓和老张氏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不少。
唐立仁对分家里面这些外外绕绕的事情没兴趣,正如他说的,看在唐栓和老张氏生了他,并且将他养大的份儿上,那些钱给了他们,他们爱咋用就咋用。
“爹,娘,分家吧。”
唐栓指着桌上的地契还有银子,“四十亩地,你们四兄弟平分,还有我们老两口的一份儿,所以每人八亩。一百两银子也是如此,分成五份儿,每人二十两银子。玉儿还没出嫁,就跟着我们老两口,她的嫁妆由我们两个老的负责,不过你们几个当哥哥的,也念念你们的妹妹,你们到底就这么一个妹妹。”
最先提出反对的不是别人,正是唐晶晶,“不公平!分家产,按理是嫡长子分大头。爷,你这样张口平分,不合乎规矩吧。”
老张氏对唐晶晶的意见老大去了,一听唐晶晶出声,立时没好气道,“长辈说话,有你个小辈插嘴的份儿啊!你闭嘴!”
唐晶晶心头火气,正想撩起袖子跟老张氏大吵,唐栓这里按住了老张氏,“你跟她计较什么。”
唐栓转而对唐晶晶道,“你说不公平?哪里不公平?你要说长房分家产时该得大头,没错,是有这样的规矩。不过长房无子,以后眼看着是要过继其他房的子嗣,长房分了大头给谁?”
“无子”两个字重重击在唐立忠和李氏的心上,同以往无数次一样,每次一说到没儿子这话题,他们都会弯下腰,低下头,绝望不已。李氏更像是犯了天大的错,一脸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