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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公历1981年最后一天的傍晚来临的时候,谢力终于到达了位于南云省的瑞丽市。
到了这里,距离缅玉只有一步之遥,他和一起回华夏求援的几位同伴来的时候就约好了,不管在国内事情办得如何,新年的第一天,所有人在这里汇合,一同回缅玉。
谢力走出了长途车站的大门,走向了对面的那家挂着“为民”招牌的小旅馆,这里就是约定好的汇合地点了。
他心中怀着忐忑,尽管他非常相信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这几位战友,但是国内的安宁与缅玉烽火连天的战斗环境毕竟不可同日而语,对家人朋友多年的思念骤然变为见面的现实也容易动摇人的决心,他们也会和自己一样,选择放弃那一片祥和而再次握紧钢枪吗?更何况,自家的队伍面临的情况是那么的恶劣?
他不敢肯定,不敢奢望。
其实,就算战友们选择了留下,他也不会责怪他们,再强大的英雄,面对亲情也难免化为绕指柔,更何况他们这几个离家多年的游子?他只是希望,至少还能有一两个同伴能和他一起回去,好让他不要那么孤单。
他迈步走进了“为民旅馆”的小门,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一个中年妇女趴在柜台上打着盹。他走上前,敲了敲柜台的台面,喊了声:“住店。”
那中年妇女抬起睡眼惺忪的脸庞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通铺还是单间?通铺5块一个晚上,单间20。”
谢力想了想自己身上肩负的重要使命以及自己尴尬的身份,觉得还是应该奢侈一把,于是要了个单间。
办好了手续,他试探着打听:“同志,请问这几天有没有几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人来住店?”
那中年妇女没好气地答道:“这马上就要过元旦了,哪里有人这个时候跑出来住店的?我这里一个客人也没有,今天要不是你来,我都打算下班回家了。”
谢力觉得自己的心直往下沉,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难道,一个愿意和自己回去的人都没有?
单间在二楼,他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挨上了楼梯,打开了门,将自己长途跋涉的疲惫身体扔到床上,“还有一天”,他想,“再等等,毕竟还有一天。”这么想着,身体里的倦意阵阵涌来,他就这么和衣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1982年的新年第一天,谢力一早起来,就坐在“为民旅馆”的门口接待厅里等待他的队友,今天是约定的日子,究竟有几个人能和他一起走下去,即将见分晓。
时钟的指针一点点地移动,阳光透过窗户映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瑞丽的冬季其实很温暖,但是谢力的心却逐渐冰冷,难道,那些曾经生死与共的伙伴,就这样背弃了自己的誓言吗?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巨大的阴影缓缓飘了过来,遮挡住了阳光,谢力抬头,就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了门口,那人身高足有1米9开外,膀阔腰圈,浓眉大眼,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声“好一条汉子!”然而,现在的他却是满脸风尘疲惫,背上还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
谢力看清了来人的样貌,惊喜地脱口而出:“大明,你来了!”
那人闻声望来,正好看见谢力,咧开嘴哈哈大笑几声,随手将那巨大的包裹往地上一扔,张开双臂就扑了上来,跟谢力来了个大大的熊抱,然后说道:“力哥,你到的真早!”
谢力开心地说:“我昨晚就到了,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伙伴。”
那大汉闻言愕然:“咱们不是约好了今天吗?怎么他们几个还没到?”
谢力强笑道:“也许他们有事耽误了,现在还早,我们再等等。”
大汉怒道:“我看不见得,也许有人趁这个机会开溜了也说不定,特别是那个幺鸡,最喜欢口是心非,依我看,最靠不住就是他。”
话音刚落,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就知道有个称砣最喜欢背后损人,谁说我靠不住了?有本事当我面说,看小爷收不收拾得了你!”
谢力脱口而出:“双喜!”
门外传来笑声:“力哥,我来了。”
言随人到,一个身影也迈步走进了房门,与先前那位大明不同,这人看着个头不高,瘦瘦小小的,然而双眸之中精光内敛,也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却仿佛轻如无物,脚步不疾不徐。
这人进屋,轻轻放下包袱,长吁一口气,然后冲先进屋的那条大汉一招手:“来来来,我刚才听见你背后说我坏话了,是不是几日未见,长本事了,就让小爷来称称你的斤两。”
那昂藏大汉却一缩脖:“谁要跟你打,那不是自找苦吃吗?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是君子,不跟你一般见识。”
谢力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两人互相放着嘴炮,站在屋子正当中耀武扬威的小个子和缩脖躲在一边的大汉看着及不协调他却见怪不怪。
大汉名叫李大明,典型的鲁东大汉,身大力不亏,一向仗着有一声蛮力横冲直撞,因为一身的腱子肉跟铁一样硬,得了个外号“秤砣”,可惜,这位“称砣”命中有个克星,便是这位小个子的林双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