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还在准备,西凉军的骑阵已经近在眼前,胆小的将士承受不住压力,开始下意识的后退,却被四周的将官喝止住,一排排长矛已经在阵前列成阵势,一支支冰冷的长矛在阵前汇聚成一片死亡丛林。
“拉!”眼看着对方已经进入了陷阱区域,早就准备好的杨茂突然挥动令旗,厉声大喝道。
数十名藏在阵中,牵引着绳索的将士在看到杨茂令旗挥动的一刻,同时发力,一根根绷紧的绳索在军阵中升起,一支延伸到营外,藏于地上的拒马桩毫无征兆的跳起,无数战马狠狠地撞上去,刹那间鲜血迸溅,惨叫声四起,那如奔雷般的气势在这一刻被打断,如潮水般凶猛的骑阵也在这一刻如同撞击在礁石上一般出现了混乱。
无情的箭羽再度落下,落入混乱的骑阵之中,使原本已经混乱的骑阵更加混乱,大郎见状大喜,翻身上马,扬起长刀,朗声喝道:“三军将士听令,杀!”
士气这东西,在战场上是个此消彼长的状态,之前西凉军气势如虹,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很多时候,单凭这股气势,便能教敌人丧胆,但当这股一往无前的气势被人打断的时候,那股压迫感一去,作为敌人,另一方的气势必然回升。
随着大郎一声大喝,此前的压抑、恐惧便开始向疯狂转变,原本的绵羊开始变得凶狠起来,而失去冲击力的骑兵,在这一刻的混战中,远不如步兵灵活。
赵岑见状大怒,却也没办法,这个时候若不能尽快撤离,双方缠战,哪怕打出一比二的伤亡,对于西凉铁骑来说,都是亏本的买卖,一名精锐骑兵可不是那么容易培养起来的。
混乱的战场上,西凉军独有的号角声中,无数西凉军开始潮水般撤走,大郎在追出一里之后,便喝令停止追击,徐徐退回大营,让原本想要将并州军吸引出来,重新集结骑阵反杀的赵岑有些无奈,对方的将领显然并非冲动之辈,否则,以步兵追骑兵,在这种地形上,只要给赵岑足够的时间,哪怕刚刚受挫,也有办法将这支并州军彻底消灭。
“竖起拒马桩,重新将寨墙建好!”大郎撤军回营,看着远处盘桓不定的西凉铁骑,喝令道。
“喏!”杨茂答应一声,经此一战,新军对战场的恐惧消失了不少,接下来的作战会容易很多。
“将军,此战虽稍挫敌军锐气,但有这支西凉军在侧,我军粮道恐遭威胁。”成方找到大郎,躬身道。
大郎也在头疼这个问题,并州军多是新建部队,骑兵本就不多,如今多半都在陈默那边,大郎这边也就两百骑兵左右,多是充当斥候、信使,而非正面作战,真派到战场上,这两百骑兵在人家的骑阵面前,恐怕连个浪花都溅不起来。
“成将军可有良策?”大郎看向成方道。
“末将以为,可写信与张济将军商议运送粮草之事,若能由张济将军负责粮草运送,则粮道无忧矣!”成方躬身道。
这一仗,陈默没让张济参加,一来是避免张济难堪,毕竟就算投降了陈默,跟李傕、郭汜多年的交情,战场上见面不太好,再一个也是不太放心这些投降的西凉军是否会临阵倒戈,倒不如让他们坐镇后方来的安稳,不过请他们帮忙看护粮道,应该问题不大。
大郎闻言点点头道:“或可一试。”
另一边,赵岑在吃了一亏之后,不敢再轻易寻衅,一边派人通知李傕尽快渡河,将这边的情况跟李傕汇报,一边率兵游弋四周,却不敢轻易靠近,眼看着大郎将军营补齐,在营外立上了拒马桩。
李傕已经率领主力兵马渡河,收到赵岑受挫的消息之后,一旁李式有些不满道:“父亲,这赵岑怎的如此无用?”
李傕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摇了摇头道:“那陈默素来善用诡计,此番赵将军也是无心之失。”
自家儿子的意思,李傕心里明白,如今李家二代之中,就李暹有单独作战的经验,李式虽是李傕之子,却从未独自领兵过,这是想要接替赵岑统领骑兵。
李傕在统兵能力上没的说,虽然是自家儿子,但这个时候可不是讲亲情的时候,赵岑再怎么样,也是老将,能镇得住军队,换做李式,恐怕还没作战,军队就能乱了,李傕这次带李式出征,为的是让李式积累一些作战经验,但可没想过让他独领一军,这行军打仗可不是儿戏。
李式初出茅庐,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自己,见父亲没有反应,李式道:“父亲,不如由我率领一军前去敌营搦战?”
“去立营吧,你若能将大营扎好再说其他。”李傕有些不耐烦地挥手道,战场都没上过就像独领一军?就算是自家儿子,李傕在这点上也没惯着,想要领兵,先称称自己的斤两吧。
李式还想再说,但看自家老子的脸色,顿时没了胆气,乖乖的领了军令前去扎营,李傕则自带一支兵马来到并州军大营外观望对方营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