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那段成长经历给他带来的好处。
“你要快些,小槐。”江承庭忽然笑了,喃喃道,“外人都觉得我们早慧,可是,慧极必伤。我没多长时间了,就要下去找你妈妈了。”
说完这些,他重重喘了几口气,少年不语,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江承庭又说,“做风投这一行,很多时候要看得准,耐得烦,看人尤其重要。”早年,灵泉或大或小每一笔投资,他都会亲自上门见对面的负责人,和他们聊,在心里做出自己的判断。
江承庭身体状况如此差,很难说,和持续这么多年高强度的脑力脑洞没关系。
“那时候,你妈妈抛弃了我。”他喝了口茶,男人上了岁数,面孔依旧消瘦英俊,提到已经逝去的于嫣时却也没了恨意,只有怀念,“我根本不知道,她已经有了你。”
“她走后,我大病了一场,后来,一直拼命用工作麻木自己。”
“我那时候年轻,自尊心太强,无数次想过要去找她,到底没下定决心。”江承庭声音有些沙哑,“她说从没爱过我,不过是看我那时太高傲目中无人,想用一种最痛苦的方法把我踩在泥泞里,才来主动接近的我。”
江槐神情很复杂。
他想起童年时代很多事情,他一直觉得,于嫣是恨他的,尤其恨他和江承庭相似的部分,恨他的性别,于嫣说过,假设他是个女孩,不那么像他,她会爱他很多。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江承庭看着对面少年清俊的脸,轻声说,“小槐,你这辈子,别再像我。”
他知道他和明家那女孩儿的事情。明家那个小女孩,对江槐而言,可能并不是良配,江承庭一向不主张把自家孩子的婚事和商场经营混淆在一起,因此,对明家背景也并不那么看重。
在他看来,最重要的,是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于嫣是他这辈子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人。
“小槐。”江承庭说,“你愿意娶那女孩吗?”
江槐没说话。江承庭见他眼神,已经明白了他的回答。
“即使她根本不爱你,婚后每日对你冷淡,嫌恶你,甚至在外面有别的男人……”他撞上江槐目光,笑了笑,把话头在这里顿住,“即使这样,你也要娶?”
江槐淡淡说,“她不是这样的人。”
正事聊完了,也没什么再好谈的了。
留下这句话,他推门离开了。盯着十八岁儿子颀长的背影,江承庭叹了很长一口气。
他自嘲地笑,他自己都落到这种狼狈境地,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来指导儿子呢。
……
陆措站在马路边,看明霜一直在发短信,嘴里哼着歌儿,很开心的模样。
他忍不住问,“和同学聊?”陆措一直记得明霜的那个同学,那个漂亮冷淡的少年,当时,他直觉就很不妙,明霜对他实在太特殊。
“嗯……”明霜似乎思索了一下,头都没抬,“也算吧。”
“男生女生?”陆措纠结着措辞。
明霜很不避讳,“男生,大帅哥。”
说完,她暗灭了手机屏幕,隐约之间,陆措看到了对面微信头像,怔了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似乎不是男生头像,是一只小兔子。
明家的车到了,明霜钻了上去,和陆措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
夜晚,天上挂着圆月。
江槐直到十一点才到家,他没想到的是,竟然在自家楼下花坛见到了一个意想之外的人。
明霜笑嘻嘻的,从黑暗里钻了出来,双手背在身后,“惊喜么!”
少女脸庞娇艳,过短的裙摆下肆意露着一双洁白修长的腿,大大方方展示着自己的美。
“你说明天见。”他抿了抿唇,没有立刻走近,神情有些冷淡。
虽然其实也没多久,但明霜总觉得似乎很久没见江槐了。少年站在月下,一个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干净修长,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还是那么洁净清冷的好看。
江槐冷起脸来时格外有味道,属于长相和气质兼得的类型,几年后估计更是个大祸害。
脾气还没消呢,明霜心里门儿清,他毕竟有自己的心气,她那天那种堪称折辱的逼迫,他必然不可能那么快放下架子。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再渣,再坏,江槐也拒绝不了她。
再冷淡自持模样,只要她撩拨几下,就会为她冰雪消融,露出别人都看不到的模样。
她忍不住凑近,直接环住他的腰,抱了过去,仰脸看着他,“哥哥,我太想你啦,回家路上溜过来和你见一面。”
她眸子狡黠,小嘴红润,仰着脸和他说话,又把脑袋埋在他怀里,去嗅他的味道,被江槐迅速一手止住了。
他身子有些僵,耳尖绯红,刚才的冷淡倒是一扫而空。
她踮起脚,凑到他耳边,甜甜地说,“江槐,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其实只要拥有过就好了,何必考虑那么久远的事情呢。”
月下看美人,越看越喜欢,明霜觉得世界上怎么能有这样一个男人,长得这么贴和她的心意,每一处似乎都是按着她的喜好来的。
她忍不住踮起脚,笑眯眯地凑近,“江槐,你喜不喜欢我呀。”
她以前就很喜欢这样猝不及防接近,想看他脸红的模样,江槐也有些习惯了,
不料,这一次,明霜真的凑过来,将他一拉,随即在他左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少女柔软的淡红的唇压过,江槐那么白皙洁净一张脸,迅速染上绯,被她留下一个浅浅的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