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非蓦然转头,见秦茉站在门口,踟蹰不前,他抽离的心倏然狂跳。
当着秦茉的面,答应一女子的邀约,意味什么?
拒绝?冲那句“贺七爷”,杜栖迟显然不是找他画像,更像要借机问话,他如何婉拒?
痛定思痛,再耗下去未必有好结果,他勉强一笑:“难得杜指挥使有此兴致,容某定当从命。”
“那……”杜栖迟眼角如有诡秘隐笑,“明晚戌时过后,有劳容先生,亲赴秦家东苑撷翠堂。”
“好,一言为定。”容非退无可退,唯有强笑应承。
杜栖迟略一颔首,足下如行云流水,掠向大门,于秦茉局促施礼之际,淡淡发话:“秦东家无需多礼。”
她半眯眼,狭长眼眸潋滟出一息间的审视,擦过眉目低垂的秦茉,随后如虚无处旋生的冷冽幽风,黑衣飘飘,无声无息融入门外夜色。
作者有话要说:
秦小茉:他们有女干忄青!生气气!
吃瓜群众:嗯?换cp不?
容小非:哭唧唧!我刚吃了颗糖啊!小燕子快管管你家麻雀啊!不带这么玩的!
小燕子哇的一声哭出来了:我要找妈妈,有苦难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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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薄云遮半月, 影影绰绰的清辉于顷刻间散去,仅余细碎光华,弥漫在天地间。
西苑空旷处, 氛围如凝。
秦茉呆立门内, 诸事烦扰如缠藤紧束, 捆缚得她喘不过气。
容非回过神, 向她挤出一个不大好看的笑容,“姑娘来了?”
秦茉心头微凉——她这不速之客, 果然来得不是时候。
一摆手,让人将樟木箱箧抬入,她解释道:“此为公子留在东苑的私物,请清点看有否缺漏?”
容非无心理会琐碎小事,“不必, 信得过姑娘。”
秦茉一时无话。
纵然再多的好奇、疑问、纠结,乃至丝丝缕缕的醋意, 她亦自知与容非之间,未到可随意过问私交的地步。
听闻杜指挥使容色惊人,为免同僚分神,不得不遮挡面容。那是何等惊世骇俗的艳色?单从那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已令人为之动容。
秦茉盼容非辩解两句, 譬如说,并非刚回长宁镇就与年轻美貌的指挥使勾搭上,单纯只是画肖像而已;或者,他是位技艺精湛的画师, 名动天下, 连杜指挥使也有耳闻……可他缄默不言,朗目暗沉无光。
她心头一阵刺痛, 河岸边那温软馨蜜、细致温柔,被风散得无影无踪。
待下人把箱箧搬上楼阁,她向容非浅浅一福,脸上挂笑离开。
容非追出数步,送她出西苑大门,千言万语,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句“姑娘路上小心”,暗恨自己嘴笨。
但他又能如何?总不能说,杜指挥使一眼看穿他的身份,“作画”之举定然另有所图。
万一他被问话,乃至审讯或刑拘,秦茉是及时与他撇清关系,还是会急不可耐?
道别时,她疏离的笑意盘踞他的心,他又禁不住怀疑,她对此事只字未提,是不在乎之故?
留下楚然锁门,容非独自回屋,正要进门,暗角处一清冽的嗓音冷冷发问:“她干嘛找你画像?”
这是少年特有的哑嗓,淡去幼时的清脆,又未及成熟沉稳的厚重。
容非望向燕鸣远黑黝黝的脸色,耸肩道:“或许是……找我画疑犯的画像?”
“没这么简单。”燕鸣远一手扯下墙边攀缘的一串忍冬,金花银花纷纷飘落,洒在二人身上。他视若无睹,手里揪着花儿与叶片,补了一句:“她要什么人没有?非要你去画?”
容非无奈:“我真不知,我还想请你替我去探一探口风。”
“没门!”燕鸣远气鼓鼓地撕落一地花瓣,与杜栖迟寡淡的对话,再度浮现在脑海。
闪烁烛火下,他讷讷地问道:“麻雀,让师叔看看你的脸,可好?”
杜栖迟眸光一滞,垂目道:“小师叔,我不敢怨你。这事,我连爹娘也没说,从今往后,请你别再干涉我的行动。”
当他追问她,不远千里来长宁镇的目的,她以公事保密为由拒答,双方不欢而散。
她变了,再也不是钥华阁中的小麻雀,振翅高飞,拥有自己的天地。
他不论做什么,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