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为了温饱就要拼尽全力了,有多少精力能放在更高的精神需求上呢?
就算愿意在精神需求上付出,也往往优先于对子女父母的亲情和对配偶的爱情,又有几个人会把朋友的友情看得那么重呢?
为朋友付出往往意味着对家庭的付出减少,太仗义的男人他老婆往往是会不满意的。
所以,周建南的存在在他自己的圈子里甚至可以算是一个特殊和意外。
为朋友难过归难过,第二天还是要一大早去上班的。
周建南的工作是在附近超市做保洁,今天他是早班,六点就要去上班,七点之前几个保洁要把超市里里外外打扫干净,然后一直待到下午两三点,哪里脏了就要去哪里打扫。
李如洗发现,她这一次的梦很奇怪。
以前,当她代入梦中主角的身上时,虽然也会融合其人之前的记忆和感情,但是之后就是由她完全替代对方生活了。
虽然能感觉出对方并没有消亡,而是在身体的某个位置注视着她的一切,但她既不能肯定,更不会收到对方意志的干扰。
而这一次并不一样,主导周建南身体和行动的,竟然不是她的意识了。
周建南依然循本能和习惯而工作和生活着,他对于身体里多了一个意识,还曾和他的记忆和感受融合一点也不知道,显然被共享的只有周建南自己的记忆和感受。
李如洗就像坐牢一样被困在这个身体里,她能感受到,能听,能看……但是不能指挥这个身体动起来,也无法说话,更不能决策。
周建南走路,她能感觉到腿酸;周建南打扫厕所,她能闻到臭气和感受一阵阵恶心;周建南弯腰收拾,她能感到腰疼和疲劳;周建南撞到了桌子角,她能感到背部一阵剧痛……
而她除了被动感受这一切,什么都做不了!
这简直像某种刑罚!
当一天、两天、三天过去,情况依然没有任何改变,李如洗开始恐慌了。
这真的和以前那些梦境一样吗?
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人身上?
为什么情况如此奇诡?
这样的情形,她能做什么呢?
她根本没有任何自主行动能力啊!
对了,做梦前她在接受化疗,在睡午觉,她曾经很不舒服……
会不会是医疗出现了什么问题,她的本身身体出了什么差错呢?
想到这一点,她的心情猛地一沉。
不,不要是这样。
她才刚刚有了一点希望……
或者说,这难道不是那一类梦境,而是一个惩罚性的梦?
可她做了什么需要被惩罚的事吗?
……或者这是一个普通的梦境?
她按捺住心慌,让自己镇定下来。
好好观察,仔细判断。
李如洗慌乱憋屈,甚至因为这莫名又憋屈的情况而有些歇斯底里的心情。她控制住自己,仔细观察着一切。
不,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梦。
这个梦里时间是匀速的,一切是详细的,晚上照旧要睡觉……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和这样一个年龄、教育程度、工作内容、社会阶层迥异的男性能有什么共通之处?
她能帮得了他什么?
这种只能感受什么都不能做,好像没有自己的手脚,没有发声器官的感觉……简直让她忍无可忍。
而且,对于周建南来说不累,甚至很轻松的保洁活儿,对于李如洗来说,也是一种刑罚……
她以前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工作是她如此不能胜任的。
扫扫地倒也罢了,还要擦各种东西,有时候一蹲就要蹲好久……偏偏周建南年纪也不轻了,身体也不是多好,至少,腰是不好的,有时候蹲久了都站不起来。
更恶心的是打扫厕所……这时候她会觉得,幸好是周建南自己在打扫,虽然她也能感受到,但她不能做主,否则,她大概会把拖把一扔就辞职了。
脏累不提,还要被小主管莫名其妙地鸡蛋里头挑骨头,时时遭受莫名其妙的欺辱,乃至顾客里头还有素质低下的,会对他动辄趾高气扬地辱骂。
……
想讲理都没地儿讲去。
而那个车库……里头没有窗户也没有空调,李如洗觉得又憋屈又热……对了,现在是大约五六月份,天已经开始热了。
屋子里还总是有异味。
住得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