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如洗不但没有立刻把被慕容俦握住的手抽回来,反而还露出一个微笑,矜持而坦然地朝那位老同学点了点头。
然后才转过头对慕容俦微微笑道:“没关系的,别自责。”
继而轻轻把手抽出来。
就算真是捉奸,也要保持自己的风度啊!岂能让人看笑话?……何况她根本没做什么。
更何况她是已经离婚的单身人士,就是做了什么,也没任何问题啊?
自然可以坦坦荡荡。
因为她的坦然,对方那位女同学有点疑惑地沉思了一下,和她挥手打了招呼之后,一边看着慕容俦的脸,一边深思。
显然,正在为这个孤男寡女握着手的场景找理由。
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有奸情,或者只是一个稍微有点出格的正常社交动作……
但慕容俦的脸令她很犹豫,作为一个女人,她自然也知道这张脸对女人的杀伤力,何况这年轻男子还有极佳的气质加成……至少,她能肯定,如果对面换个人,李如洗肯定不会乖乖让人家握住她的手……
这些心理的活动和变化,李如洗余光所至,几乎一目了然。
她没再多和老同学说什么话,对方也不是一个人,也有自己的事要谈,李如洗和慕容俦又低声说了会话,吃完饭,和老同学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不过这事还是被传出去了,没多久,就有关系近的同学兼闺蜜问她:“……听说你和一大帅哥单独吃饭,对方情深款款握着你的手?”
这姑娘就是给她介绍心理医生的闺蜜,李如洗就淡淡说:“是和慕容医生,他想安慰我……”
对方恍然大悟,接着又嫉妒了:“我怎么没听说慕容医生握住别的咨询者的手安慰的?你们还单独出去吃饭……我怎么没这待遇?”
李如洗笑而不答。
不过流言还是被闺蜜帮她慢慢平息了。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得了绝症吧?
一个得了绝症的人,大概是没什么心情去出轨,去谈恋爱的。
一个得了绝症的人,甚至是不分男女的……
李如洗对此,依然只能笑笑而已。
慕容俦不知道是不是对她在某方面失望了,觉得她并不是他心目中那么脱俗,那么高雅,那么优秀的女子……这顿饭之后,他不再联系她了。
李如洗对此,一则觉得松了口气……
当然,也免不了微微有些怅然,毕竟,谁能对慕容俦这样的人无动于衷?
如果她不是有绝症,即使知道未必有可控的好结果,离了婚的她也是敢于为了他去冒一冒险的。
就这样吧,她能把心思收束回来,还是对她更好的一件事。
陈琢理在第二周依然想要天天下班就过来找她和噗噗,李如洗说:“每天来太麻烦了,你就两天来一次吧。”
陈琢理还想争取一下,李如洗说:“……我觉得累,不想天天给你做饭,我和噗噗吃得比较简单。”
陈琢理说:“……我可以来给你们做饭。”
李如洗摇头,坚持自己的要求:“不要,我喜欢清静些……”
陈琢理无奈。
于是第二周,陈琢理只能两天来一次,分别是周一、周三和周五……和他们一起吃饭,跟噗噗玩,帮噗噗看作业……他和李如洗两人都在班级群里,对于学校情况和老师布置的作业都一样很清楚。
周末孩子则由陈琢理接走,他周五晚上过来吃完晚饭,就把噗噗带走了,周六他负责送孩子辗转各种兴趣班,然后周日再送回来。
李如洗拒绝了他共度周末的邀请。
这一周,她明显寂寞多了。
周三去狗场做了半天义工,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可做的了。
于是抓紧时间,继续她那些要留给噗噗的工作:书的批注,写信,写书。
然而她又静不下心来,无论是新写的信还是新写的故事,都让她很不满意,写一点就修修改改,最终却又都删了。
于是便干脆专心给书做批注。
可是这个工作也是很单调的,做一会儿,便觉得心痛。
她开始在送孩子去了学校之后便开车出门,有时,去某个有名的景点或寺庙,这会儿天气寒冷,满山的叶子都落了,也都没什么游客了,她穿着又轻又厚又软又防水又挡风,好似一条大毯子的鹅绒服,或是坐在某个古老的廊下,看着僧人扫落叶,或是找块石头,看着天上的白云缓缓而过。
有时,她去某个网红的店,喝杯咖啡,看看书,消磨一下午的时光。
有时,她去博物馆,看看那些乏人问津的古物,想想将来她的坟墓是否也会被开启,要不要让爸爸妈妈也给她陪葬点有时代特色的东西,方便未来考古的人……
最寂寞的周五周六的晚上,噗噗去了陈琢理那里。
她独自一个人躺在黑暗中,感觉黑暗好似一只巨兽,她好像要被吞噬,又觉得黑暗好似一床温暖的大被,诱惑着她来一场真正的永眠……
也许,下周这时候去京郊某个有名的客栈住一晚吧。
伴随着美丽的建筑,伴随着蓝天白云山川落叶,人生总是会显得更有意义一些……
她希望春天快点到,到时候,她可以去观察土壤里刚刚露出的小芽,可以去期待那些花儿,可以去布置屋子后头那块和别人家一样从绿化带里圈出来的,藏着的“小院子”……
其实,她还想让妈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