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原本缀在朝婉清身后的厉成荫顿时不满。
他出身狐族,从小到大都是族里最漂亮的那个,出尽风头。可惜今天有苍柏珠玉在前,不仅有妖冶精致的容貌,还有厉成荫没有的恍若九天仙人的出尘气质。
除去狐族天生对于美丽的追求与争强好胜外,厉成荫心中熊熊燃烧着嫉妒的火焰。
尤其是,在目睹苍柏对自己心爱的女子这般不屑一顾时,厉成荫更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见朝婉清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厉成荫顿时不满起来,他直接伸手撩开了帘子,阴阳怪气道:“我还当是什么神仙人物,不过是一个瞎子——”
后面的话未曾来得及时说出口,苍柏随手将茶杯搁置在了手边,茶杯底部触碰到托盘时发出了清脆的瓷器碰撞之音。
与之同时响起的,是一声‘嘭’的震天巨响!
原本被珠帘隔在外的两人齐齐摔出了五丈之外,连带着将外头的展柜撞得东倒西歪,亮闪闪的珠宝首饰掉落一地,惹起了锦绣阁内惊叫连连。
场面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这是怎么了?”
换好衣服的盛鸣瑶不明所以地从打开暗门,纳闷地看着与自己离开时完全不同的景象。
按照老板娘的指示,盛鸣瑶通过雾镜,直接从换衣服的地方来到了苍柏落脚的休息室内。
她身上的这件天青织锦法衣无愧于“绝品”之名,也不知是用什么料子织成的,盛鸣瑶刚刚披上,这衣服已经自动覆盖裹住了她的身体,薄如蝉翼,丝毫不让人感到累赘。
与盛鸣瑶秾艳风华最是相配。
就连一旁见惯了美人的老板娘都忍不住啧啧赞叹。
总算也不辱没了这条裙子。
盛鸣瑶对镜而观,拖尾的裙摆无比华丽,行走间如月华流动倾泻,整件锦衣长裙流光溢彩,似是将漫天星辰都收纳于此。
——这未免也太夸张和隆重了。
刚刚冒出了这个念头,盛鸣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立刻一变,拖尾收起,色泽也略显黯淡。乍一看,竟是与之前那件衣服别无二致。
这衣服还能随着心念而变?
盛鸣瑶来不及仔细观赏,不知为何,她心下难安,放心不下独自一人呆在厅中的苍柏。于是在老板娘的指使下回到了苍柏落脚的小休息室内,立刻注意到了珠帘外鸡飞狗跳的情形。
“这是有人故意闹事?”
帘子外,锦绣阁的厅内一片狼藉,侍从们手足无措,闹得一片鸡飞狗跳。最后还是老板娘出面一锤定音,安抚客人的安抚客人,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到是显得他们这间小屋十分清净。
盛鸣瑶在捕捉到对面珠帘外那一抹有些眼熟的身影后微微一顿,继而又转到了别处,最终将视线凝固在了苍柏身前。
地上有破碎的瓷片,描绘着大片大片金色牡丹的地毯上也被水渍染深了一小片。
“这几个人想要欺负我,说我……”
苍柏清越的声音中满是落寞,又夹杂这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喉结滚动,终究没将最后的那几个字说出口。
“算了,总说这些没趣,凭白增添烦恼罢了。”
就像是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可怜,受了天大的委屈后,还体贴地不想让同伴为他忧心。
苍柏起身走到了盛鸣瑶的身边,被白绸遮住的眉眼低垂,轻轻一叹,转而又强颜欢笑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们——”
“——我偏要和他们说清!”
新仇加上旧恨,盛鸣瑶的暴脾气一下就被点着了,漂亮的桃花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抬脚就要往大厅走去,想要给两人一个教训。
“阿鸣姐姐!”
苍柏急忙拽住了盛鸣瑶的袖子,语气无措,“你不要为了我生气,如果现在闹起来,旁人只会觉得我们不对,更有可能牵扯到大荒宫身上,连累师长。若是因此而影响到了明后几天的会武,反倒不值。”
“况且我身上带着田先生特意给我制成的符咒,也没受什么伤,反倒是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让我们看了场笑话罢了。”
盛鸣瑶被苍柏这么一劝,也终于冷静下来,她望向了厅内,朝婉清早已被人扶起,用清尘咒收拾了干净,她身旁那个男子正拉着她的手,低声劝慰些什么。
苍柏像是能感受到盛鸣瑶的目光,十分适时的出声解释:“与那女子同行之人也是一个妖族,若我没猜错,大约是郦山狐族出身。”
朝婉清自觉丢了大脸,不愿意再呆下去,跺跺脚,拉起厉成荫就离开了锦绣阁。
这么多年了,她还真的没个长进。
盛鸣瑶耸耸肩,并未注意到身后苍柏唇角的那抹漫不经心的嘲讽,等她回过神来之时,就见苍柏又是一幅落寞可怜的神情。
像是一只被人嫌弃,丢在了路边的幼猫,祈求着下一个路人能对他宽容以待。
“郦山狐族最喜美人。”苍柏倏尔开口,嗓音轻柔,“到时候,你可不要被他们勾了魂去。”
盛鸣瑶下意识接口道:“我才不会。”她说完后,方才意识到苍柏这是将她曾经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盛鸣瑶不由失笑,而后又扬起眉梢:“狐族喜欢美人,那你们龙族喜欢什么?”
“喜欢宝物——越是闪亮,越是珍贵,越是独一无二的,我们越喜欢。”
说这话时,苍柏嘴角噙着一抹难辨其意的笑,他伸手扣住了盛鸣瑶的手腕,继而又勾住了她的手指,用大拇指挂过了她的外衣。
“你穿这件织金法衣的样子,一定很好看。”苍柏小幅度地摇了摇盛鸣瑶的衣袖,轻笑道,“别为那些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了,我们还没去淮月楼呢。”
和苍柏说了会话,盛鸣瑶胸中的怒意也已消散。两人一起从包厢的密道离开,倒也没有惊动旁人。
“反正到时候天赋比武之时,我也必定会和其中的那个女子对上,到时候报仇也不晚。”
“这样最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在比武场上堂堂正正地打败他们,远比私下使那些手段来得让人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