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颜将房门关上,屋内只剩下她与倪裳二人。
倪裳不知道自己身上哪里被看出了破绽,但她明白,娘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娘亲……我……”她像是做了坏事被当场逮住的少女,无言为自己辩解。
宋颜见女儿到了此刻还在包庇姬慎景,她沉叹了口气,当然早就看出来姬慎景对女儿下手了,只是不知道已经到了哪一步了,是否还能来得及制止。
宋颜又怕伤了女儿自尊,可她自己尝尽了男女纠缠的苦,当真半点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和姬慎景那类人有任何瓜葛。
京城的水太深,姬慎景又是手握重权的皇长子,单单是宋家背后的那些人,就不会放过他。
“裳儿,大殿下以后的路不会太好走,娘的话,你能明白么?”宋颜说着,又道:“男女之间的喜欢并不能维持多久,到了你们情淡之时,事情就复杂多了,告诉娘,你和大殿下……有没有……”
一想起倪裳在姬慎景身边待过那样久,宋颜便是忍不住心绞痛。
她的可怜小娇娇,都还没成婚,若是已被姬慎景给吃干抹净了,她真真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倪裳脸一红,她只是一个寻常女子,不是什么心机城府之人,也没有宏图大业,此前的目的是寻亲,如今至亲已经找到,她对将来的日子还未曾做打算。
倪裳摇头,“娘,大殿下和我……我们没怎么样。”
“当真?”宋颜怎么就不信呢。女儿随了她的容貌,她年轻时候可算是看透了男子,尤其是那个庄墨韩,第一回 见了她,就恨不能把她掳到榻上去。
姬慎景正当男子壮年,他会没有僭越?
宋颜抓起倪裳的手腕,想看守宫砂,倪裳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道:“娘,长信侯府当年没有给我点守宫砂,我与大殿下真没发生什么。”
倪裳笃定道。
她的样子不像是在扯谎,时下女子并非人人都点守宫砂,穷苦人家便省了这桩事。当初倪裳虽被养在长信侯府,但并不受侯夫人待见,守宫砂的事就忽略了。
宋颜想起倪裳这些年遭遇,不由得又是一阵伤神,“裳儿啊,娘都是为了你好,天下男子皆不可信,他们喜欢的不过就是女子好看的容貌和年轻的身子,即便存了几分真心,可那真心也会害了女子。听娘的话,不要再与大殿下纠缠了,此番冀州镇反之事结束,大殿下就要回京,你则安心在娘身边待着,可好?”
明知娘的话都在理,也明知姬慎景迟早要离开冀州,倪裳心头一阵憋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之不太好受。
“娘,我知道了。”倪裳应了一声,她内心苦闷无人倾诉,就对宋颜说,“娘,我之前尚能排斥大殿下靠近,可最近几回,他每每出现,我却……”
宋颜一听,心慌了一下。
她算是明白了,女儿心里有姬慎景了。
“裳儿啊,你……你是不是心悦他了?”这就难办了,宋颜愁眉紧锁。
倪裳哑然。
换做之前,她会一口拒绝,可是今天姬慎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替她排忧解难,她内心分明是欢喜的。
然后,他那样亲她,她又明明并不排斥,亲到后面,人已经迷迷糊糊,早就趴在他身上。
这就是……心悦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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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未暗,庄墨韩仰面望着天际的一轮圆月,那双布着血丝的眸子眯了又眯。
身边有男子靠近,压低了声音,道:“王爷,咱们的人已经在萧府附近埋伏好,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庄墨韩想起回京之后,多次与姬慎景交手的场景。
他记得有一次月圆之夜,姬慎景与他见面时,还特意带上了倪裳。
据他所知,倪裳并非是那种随意的女子,而姬慎景也不是什么偷香窃玉的主儿。
他现在怀疑起了什么,但没有证据,而今晚就是验证的最好时机。
“嗯。”他淡淡应了声,打算亲自出马。
不多时,庄墨韩的马车已经停在了萧府附近的巷子口,他目光慵懒,看向萧府宅院时,眸中溢出一抹苍凉。
此时此刻,宋颜和萧长淮做什么?
有没有相互依偎着看着日落?
这十多年,他一个人苦苦熬着,他们却是过的好生逍遥快活。按着庄墨韩的本性,本应该直接带着人杀进去,砍了萧长淮,再带走宋颜,如此直截了当。
他也不必要一个人躲在暗处,暗自伤神。
胸口憋闷,刺痛,像有一把不太锋利的匕首,一遍又一遍的拉扯着他的肉。
暮色降临,一道黑影陡然出现,庄墨韩当即动身,亲自追踪,他的视野也早就适应了黑暗,一眼就认出了姬慎景。
高手之间,只需通过气虚就能辨别对方。
姬慎景穿着一身夜行衣,也蒙着面,庄墨韩感觉到了他的气息不稳,是蛊毒又发作的迹象。
果然……
他体内的蛊毒根本没有解除。
两人交手起来,但庄墨韩为了验证某些事,并没有将姬慎景逼到绝境,而是在确认了姬慎景蛊毒又发作之际,放了他一马。
这时,庄墨韩就发现姬慎景潜入了萧府。
“王爷,这下该怎么办?”属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