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薄过她,他本该承认,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
姬慎景能感觉的出来,倪裳对他很排斥,倘若被她知晓真相,他不敢保证,她会不会想不开……
圣僧凸起的喉结再度滚了滚,俊美的面颊溢出薄汗。
倪裳站起身,理智告诉她,以她如今的身份,像姬慎景这等权贵,绝非是她能够得罪的起的。
“大殿下,若无旁的事,我先走了。”
丢下一句,倪裳迈出雅间,与康嬷嬷一道下楼。
红缨刚过来时,只见自家主子沉着一张俊脸,神情有些憔悴,“主子,属下还需继续跟着倪姑娘么?”
其实,他更想问问,主子对倪姑娘到底是什么打算。
他话音刚落,就闻姬慎景冷声道:“你说呢?”戾气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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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裳去侯府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服,首饰和她的小私库都留下了,一个多余的铜板也没有带走。
刚走出府门,倪裳就看见蔷薇抱着包裹站在府门外落泪,“姑娘,老祖宗将卖身契给了婢子,还说日后婢子就是您的人了。”
倪裳鼻头一酸,转身望了一眼侯府。
终是什么也没说,带着康嬷嬷与蔷薇去了她今日刚租下的茶楼。
除去一年的租金之外,手上还剩下了一点闲钱,但倪裳不能坐吃山空。酒楼开业的事必须提上日程,她如今有了住所,也不知道能不能去衙门里立个女户。
侯夫人对她避之不及,祖母也是仁至义尽,再回侯府是不可能的了。
酒楼分上下两层,后堂有几间卧房,倪裳让康嬷嬷与蔷薇先安顿下来。
此时,酒楼斜对面,一颗滚圆的光秃秃的脑袋探了出来,他身后的左龙和右虎也倾身往外看。
小和尚等的很不耐烦,“那姓周的赌徒怎么还不来?他若不来,咱们几人如何能帮师叔讨倪姑娘欢心?”
讨……姑娘欢心?
不不不,他们不是来讨姑娘欢心的,他们是奉命前来,是来办正事的!
左龙和右虎挪了挪身子,并不想与“乌贼”小和尚靠的太近。
却在这时,红缨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道:“周赌徒往这边来了,他前阵子刚欠了赌坊一大笔银子,再不还钱就要打断腿,这次定然会盯着倪姑娘不放,一会等到倪姑娘无法招架之时,咱们再冲进去。”
小和尚不解了,“为何要等到倪姑娘招架不住,咱们再过去?万一伤了倪姑娘,我师叔会心疼的。”
几人,“……”
主子真的会心疼一个姑娘么?
小和尚,你不要瞎讲,这是污蔑!
红缨捏着兰花指,在小光头脑门上弹了一下,“戒诚,你懂什么?锦上添花的事少做,唯有雪中送炭方能被人记住,一会倪姑娘被欺负的狠了,咱们再及时出现,如此一来,倪姑娘必能记住主子的恩情。”
小和尚如醍醐灌顶,看来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红叔,你说的太对了!”
左龙、右虎,“……”
这事回去一定要告诉主子,看主子怎么收拾他们两!
这厢,倪裳在堂屋歇息,顺便打算去做一个酒楼的匾额,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食不忘酒楼”。
名很俗,但与这条长街上清一色的“岳阳楼”、“悦宾楼”、“黄鹤楼”等相比较,也能叫人耳目一新了。
这时,蔷薇气冲冲的跑来,“姑娘,那个无赖又来了!”
倪裳抬头望去,不等她瞧见人,就听见周赌徒的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我一天是你爹,就一辈子是你的爹!倪裳,你给我出来,从今个儿起,你就得给我养老送终!”
周赌徒朝着倪裳走来,这人清瘦猥琐,一脸邪相,想必这些年没少逛花楼,面黄肌肉,眸底都是血丝,一看便知没多少年头可活了。
倪裳从柜台起身,冷着脸,“看来你背后之人给了你不少好处,说吧,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我加倍给你,只要你说出对方是谁。”
周赌徒一愣。
他原以为小美人只是脾气清高了些,没想到还是个犀利的主儿。
没错,的确是有人给了他银子,让他死死拖住倪裳不放,不过双倍的银子更吸引人,何况,小美人不可能知道他背后那人给了他多少银两,他张嘴就来,随意报一个数,小美人也不会知道真假。
“两百两!”周赌徒为了钱,竟然忘记了这是倪裳的计谋。
等到他看到美人脸上一股淡淡的冷笑,他立刻察觉自己上当,他这不是承认了自己是受人指使了么?!
周赌徒面若死灰,心想:高门大户养出的姑娘果真不一样,脑子灵光的很呢!
“你、你到底想不想知道,是谁指使我的?要想知道,四百两银子拿过来!”眼下,全京城皆知,倪裳用了婚书卖了一千两银子,周赌徒也知道她手里头有钱。
倪裳淡淡一笑,“你这样的亡命徒根本不可靠,方才我只是一诈,你就露馅了。指使你的人怎会傻到告诉你身份,你定然只是拿钱办事,对背后之人一无所知。”
周赌徒颤了颤,煮熟的鸭子也能飞了?他偏就不信这个邪!
“我告诉你,甭管老子是不是你亲爹,老子今天就讹上你了!”周赌徒为了钱连命都能不要,又怎会要脸?!
“无赖!要不要脸啊你!你再不滚出去,我家姑娘立刻报官!”蔷薇气的指着周赌徒的鼻子骂。
不过,此刻,倪裳却是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