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莲冷笑道,“我自然知道他是为我开解心结,只是我唐莲一世独来独往,也是自在逍遥。为何要一个陌生的男子来为我开解心结,我又不是要死了,要个和尚来为我念经超度。”
苏慕华不觉笑道,“看来前辈是真的受不了他的絮叨了。”
唐莲道,“我与他到了河间府,闯了蛊王墓,却因为体内的蛊毒再也离不开。我将君行托付我嫁与云南王的姐妹后,便又回到了这里。”
“如今前辈的身体?”
“你不必为我担心”,唐莲声音微顿,又继续笑道,“今日我应了君行随他去云南,这孩子很高兴,答应他的时候我也很欢喜,其实我自己知道,我的命数就在今夜。苍天已经待我不薄,让我最后见到了这些孩子们。方才我去山上为年儿烧了纸钱,他虽做错了事,但那晚他听我说了他的身世,已有了悔意,只可惜却突然死了。黄泉路上,愿上天能看在他愿意悔改的份上,能少受些苦。”
若恨了一生,才知道恨错了,甚至连恨的资格都没有,唐久年心中应是恨多于悔吧。
他便是因此对宋桥口出恶言,死于宋桥之手?
他的蛊虫并非不肯出手,而只是心乱之下,快不过宋桥的快刀罢?
苏慕华自然不会在唐莲面前说出这些话,只是他却不知道,此刻连宋桥都成了叶温言的弃子。
山道,一辆马车急急奔驰,赶车的人头戴斗笠,露出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
夕阳已经挂在了天边,草色染上昏黄,在暮色中已经黯淡下去了。
突然,一声长笑打破了黄昏的平静。
赶车的人脸色惨变,身体自车上掠起,手中已经拔了一柄刀在手。
那刀身皆为雪白,刀光展开如落了一场雪。
武林中能使出这样刀法的不过寥寥数人,而似这般刀光的,不过那么一把刀,一个人。
“雪月刀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宋桥站在车上看着使了轻功掠近的两人,笑道,“赵云剑...”
他目光落在另一人身上,却有几分陌生。
那人正是陆酒冷,陆酒冷此刻换回本来面貌,还未与宋桥打过照面,因此不识。
宋桥冷笑道,“凭你们也想拦我。”
赵云剑劝道,“宋兄,若觉得冤屈,我们可以慢慢再查,若似你这般逃走,从此污名上身,谁也帮不了宋兄。”
宋桥惨笑道,“帮?我怎么还能相信你们会帮我,你们不是已经认定唐久年是我杀的,认定当年也是我杀了各派的人。”
他若不逃,少不得被武林人士讨个公道,或者被送回武当,按门规处罚。
他逼杀女子的行为若公之于世,何止身败名裂,就算是他与叶温言密谋,害死师弟的那些事,也让他一死不足谢。
还不如就此逃走,隐姓埋名,以他的武功做绿林里的一名大盗,也未必没活路。
陆酒冷双手环胸,“我说宋兄,唐久年是谁杀的,你心知肚明。若说起当年各派的人,宋兄若说不是你杀的,那不妨说说是谁杀的。反正这世上谁也别想当着我的面,栽赃苏慕华。”
宋桥听他提起苏慕华,问道,“你是苏慕华的什么人?”
陆酒冷目中带上几分傲然之色,亮得如璀璨的夜星,“本大侠叫陆酒冷,是苏慕华的...”他顿了顿,笑得有几分得意,“我为何要告诉你?”
赵云剑忍不住想摇头叹息,这人用不用这么显摆啊。
宋桥瞳孔猛然收缩,“原来你就是陆酒冷。”
陆酒冷不曾想,他已经有名到这个地步,谦虚地笑笑道,“你若认识我最好,不如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