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青袖听她话中不祥之意,心中微微讶异,不知这富贵女子为何如此悲伤。他开门做生意,自然得说几句吉祥话,“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何必过于担忧。”
令孤虹道,“我素日待在家中,也没什么人和我说话,掌柜若不介意,可否坐下来喝一杯。”
舒青袖应了,为二人倒了酒。
令孤虹拿了茶水喂婴孩,那孩子扁了扁嘴吐了出来,手在空中仿佛抗议般愤怒地舞了几下。
舒青袖见了倒笑道,“我倒忘了孩子不喜苦味。”
他起身到柜上调了杯糖水过来,令孤虹将孩子递给了他,“有劳掌柜了。”
那孩子也不怕生,任他抱着,就着舒青袖的手喝得眉开眼笑。
“掌柜的孩儿只怕有十几了吧?”
舒青袖知道她误会了,道,“小云不是我孩儿,是我的弟弟。”
“你对你弟弟可好得很。”
舒青袖笑道,“我们毕竟是兄弟。夫人可有兄弟手足?”
“我原有个弟弟,后来...为我义兄杀了。”
“这...”
“我却并不恨他。”
“哦?”
“我该恨的人并不是我义兄,可我偏偏恨不了那个人。”
舒青袖知道他与这女子交浅言深了,也许只有在这样的午后,在他这个陌生人面前,这女子才能流露自己的心思。
他又怎忍心点醒她?
令孤虹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有几分喑哑,“掌柜,你有孩儿么?”
舒青袖不知道那袭蒙面的黑纱下女子是否流了泪。应了,“不曾。”
“敢问掌柜今年贵庚?”
舒青袖应道,“三十了。”
“三十了为何还不成亲?”
她问得唐突,舒青袖却微微一笑道,“我与心系之人不能有自己的孩儿。”
令孤虹道了声抱歉,舒青袖笑道,“夫人不必在意,若我与他二人两情相悦,便比什么都值得了。”
“值得么?”令孤虹仿佛为他一语触动了心思,幽幽一叹仰头饮了杯中的酒。站起身来,朝门外唤道,“朱四。”
朱四并未走远,闻声进了门来,垂手道,“夫人。”
令孤虹自舒青袖手里抱回孩儿,吩咐道,“我们回去吧。”
朱四目中转过喜色,应了声是,他自袖中摸出一锭银来,递与舒青袖。
令孤虹不再回头,登车离去。
“怎么?”孙晟见舒青袖站在门边,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手中还握着一锭银子。
舒青袖将银子在他面前一晃,低声道,“你可看出了什么来?”
孙晟笑道,“一壶酒便得了一锭银子,舒掌柜做生意的手腕更高了,不知今晚可否给我杀只鸡下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