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晟瞳孔猛然收缩,手中剑锋迎上。攻城箭为剑锋一挫,当一声脆响,剑身崩裂,马蹄往后一挫,陷入尘土。
孙晟为箭锋所震,虎口发麻,眼角余光瞥见第二支箭已在空中。不禁暗自警惕,阵眼之人为攻城箭所扰,马队阵势已经无法运转自如。他低声对朱应袭道,“此人想来就是燕军主将慕容将离,他手中弓箭厉害,殿下请后撤数步。”
朱应袭虽然尚年少,但天家气度仍在。他握了剑在手,踏前一步。“本王才不退呢,孙将军我来挡箭,你指挥阵势吧。”他说着便要以手中剑去挡箭矢,孙晟哪敢让他涉险,忙在他手肘一托,握了他手中的剑在手中,将少年护于身后道,“殿下小心,这箭厉害。”
他将剑握在手中抢前一步,迎上箭矢。那枚漆黑的箭矢触及剑身,火花四溅,剑身再度折断。
箭矢力未竭,堪堪一错钉入孙晟左臂。
孙晟大喝一声,抓了那枚箭矢拔了出来,并指点了穴道。
攻城箭箭锋要比别的箭矢来得大,更携了射日弓的霸道劲气,伤人筋骨更甚其他。
朱应袭见他左手软软垂下,心知日后纵然这箭伤好了,这条胳膊多半也废定了。
孙晟战袍染血,眼中杀意更甚,未受伤的手持了断剑架住一柄长矛,残剑剑锋送入那名兵卒心口。劈手夺了那柄长矛在手中,借势一旋又送了一人归西。
慕容将离道了声,“好。”
又拈了一支攻城箭在手中。
他这支箭并未建功,箭矢尚在空中,便为一道似长鞭也似的事物兜住。
慕容将离不怒反笑,“又是你?”
陆酒冷立于月下,绝别离在手中甩来甩去,笑得懒洋洋的,“可不正是我。”
“就算你手中兵刃奇特,但孤身陷入我这千军万马中也未免太过托大!”
陆酒冷笑容不改,“谁说我是一个人?那边不是还有一个。”
慕容将离见月下一人身着宽大的白色僧衣,踏着众人的头颅已经悄然接近阵中,袍袖翻覆间露出袖中的一截黑色冷锋。
他悚然一惊,此人他竟然见过。
上次相见时,他也是这般踏着众人的头颅潇洒而去,在受降仪式上取了燕青云性命的人。
回忆与眼前重合,乍然清晰。大宁画刀?大宁苏慕华?慕容将离沉声问,“叶公子,大宁有几个苏慕华?”
叶温言当日也在场中,一转念之下便明白慕容将离的意思。
大宁叫苏慕华的人也许很多,大宁叫苏慕华且身手不俗的人也许不止一个。慕容将离并未想过苏慕华当着他的面杀了人后,还敢坦然出现在他面前,也并未将那个名字往心里去。今夜见了画刀,他已生疑,他甚至连叶温言一并怀疑上。
通晓兵法,身手不俗,还能号召这些江湖势力,他早该想到这弹丸之国的司马大人也许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慕容将离这么想着,眼中已经带上了戒备之色。
叶温言神色从容,平静与他对视,“慕容国师要怀疑我也算合情合理。我也不能保证我的结义二弟与此事无关。但...若我是大宁的人,又何必告诉国师...大宁萧王的身份?更何况...我的结义二弟若真是杀燕将军之人,又如何会再以这名字出现在国师眼前?”他顿了顿,眼里露了笑意,“这岂非自己找死?”
他似什么都解释了,又偏偏什么都没说。
慕容将离眉头一展,神色已经缓和下来,“既然如此,待此事过后,我再向苏楼主问个明白。”
他一勒马缰,纵马踏前,“听我号令,一个都别放走。”
陆酒冷立于马前,挑眉笑道,“想过去?先问问我手中的兵器答应不答应吧。”
慕容将离手探向腰间,取了随身佩剑在手,人已从马背上纵身而起,他身在半空便已拔剑。
剑出鞘乍然铮鸣,战马马蹄声乱也掩不住那一声清越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