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由此结识,渐渐也有几分姐弟之情。
“楚姐”,苏慕华为丫鬟领进屋,就看见楚轻坐在烛畔,眼底依稀有几分暖意。苏慕华便笑着道,“渴死我了,向楚姐讨杯好茶。”
楚轻自桌上推了茶壶过去,“半壶冷茶,爱喝不喝。”
少年似走了很久的路,半边衣袍沾染了尘土,举止之间却是洒脱飞扬。
楚轻打量了他几眼,“又闯祸啦,这一身脏。”
苏慕华接了茶壶自己倒了一杯,那茶虽非滚热,但尚有余温,并非楚轻所说的冷茶。“上好的茉莉香片,果然楚姐这就是有好茶。没事,就和个不讲理的人打了一架。”
打架的罪魁祸首跟在苏慕华身后进了屋,戴了一顶斗笠,帽檐垂着黑纱,遮了本来面目。
苏慕华朝着他比划了一下,道,“这位陆绝陆公子是我路上碰到的,我甩不脱他,便只好当回侠士了。他被毒蛇咬了,楚姐便帮我看看他的伤吧。”
楚轻让陆酒冷脱了斗笠,掌了灯去看他的伤,“这位陆公子为奇花蛇所伤,奇花蛇剧毒更甚七步蛇,只产于寻欢山庄的后山悬崖之上。幸而这位公子当即服下了奇花蛇的蛇胆,遏制了毒性的蔓延。”
苏慕华点头道,“我正是在那附近捡到这人的,楚姐既然识得此毒,可有解法?”
楚轻道,“我自然能解此毒,只是要以棱针于眉心刺血泄尽余毒,不过陆公子的眉心处只怕从此后要留下些伤痕了。”
苏慕华道,“男人留些伤疤怕什么,只要不死就行了。”
陆酒冷也道,“姑娘只管出手吧。”
楚轻笑道,“苏公子,你若想要我出手救人,得依我一个条件。”
苏慕华道,“楚姐,我与这人非亲非故,相看两厌...”他看了看陆酒冷那张猪头脸,顿了顿,“好吧,如果不太麻烦,我便答应了你。”
“我的条件简单得很,当日你我相识之际,便听你吹了笛子。现在只要你到门外那棵梅树下吹笛子给我听,一首不许重复,半个音不许错,片刻不许停,直到我为这位陆公子疗好伤。”
苏慕华苦了脸,也不多说什么,走出门去。笛声自窗外传来,如夜风一般轻柔入室。
楚轻在陆酒冷面前弯下腰去,“暗堂七支令主楚轻见过绝公子。”
陆酒冷坐于椅中看着她,没有说话。
“好叫绝公子知道,今日庄主已经传令各部,绝公子与寻欢山庄再无瓜葛。若有擒获绝公子者,可升任杀部之主,得庄主亲传武功。”
陆酒冷神色不变,倒了杯茶饮下,“楚轻,你若有心杀我,可以等到为我下针之时。”
楚轻于灯下莞尔一笑道,“楚轻十年间伦常皆弃,深恩负尽...却也不敢忘当日绝公子从那老贼手中救了我和书欢母女。”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陌上少年游(二)
陆酒冷道,“三年前我攻下天龙堡,又凑巧认出你是楚相思的女儿,不过顺手把你带了出来,你其实不必谢我。”
楚轻柔声道,“自我那连一面都没有见过的夫君去世后,我为田天龙关于堡中,我虽然名义上是天龙堡的少夫人,但整整十年受他肆意凌|辱,连爹都不曾管过我的死活。只有你肯救我,还让我有了容身之地。此恩此情,楚轻此生不忘。”
田天龙是天龙堡之主,楚轻所嫁夫君的父亲。田天龙一腔丧子之痛都发泄到楚轻身上,不仅强占了她,更让她生下了一个女儿。
岁月惊心,却可疗心。这三年来,楚轻连对田天龙的恐惧和恨意都已淡漠。只有对楚相思的怨恨却夜夜翻覆,到底意难平。
陆酒冷见她难过,安慰道,“其实楚相思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绝公子你不必安慰我,十几年前我为田天龙强|暴的时候,我就想通了,我就当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吧。就算后来,我到这藏月楼中,连我娘死的时候,我都没有去见上一面。我娘不过是一个侍妾,我刚过门当日,夫君便为寻仇的人杀了,如此克夫不祥之人,我爹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楚轻饮了泪道,“好了,不说这些事了...绝公子你为何会叛出寻欢山庄?”
“楚相思、沈头陀和莫清乾乘我义父闭关之际想谋害他,为我撞破,结果反为他们倒打一耙。是我义父亲手将我打下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