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不论侯爷如何筹划,我都愿意和侯爷同生共死。”
这一句话来的有点莫名。
帛锦侧过了头,紫眸里绽出寒光,深深看他。
阮宝玉还是死皮赖脸将头搭在他肩膀,“侯爷的武功没有大退,那天山石崩落,我看到侯爷使出了全力。虽然我不懂武功,但也知道先前对战方统领,侯爷是很有保留。”
帛锦腾出一只手,已经去池边握住了他那把薄刀。
阮宝玉还在继续:“这样推想,侯爷受素燃所制也应该不像表面那么深。那天在永昌来客,也绝不仅仅是叙旧。”
毫无意外,那把刀再一次架上了他颈脖。
“侯爷。”阮宝玉终于直起了头:“如果有别的人像我这样刺探,你却把刀架上人家脖子,那就等于默认!”
“你是谁,准备做什么。”过许久帛锦才说话。
“我是阮宝玉,准备和侯爷同生共死。侯爷心性单纯,我愿意跟着侯爷,替侯爷搅动风云。”
帛锦唇角扬起了一个讥诮的笑。
“我知道侯爷现在还不信我,也不起毒誓。但是我知道,侯爷不会杀我,对我已经有了一分心,我会努力,把这一分变成十分的!”过了一会阮宝玉道,笑得宝光璀璨,又把头伸出,想继续靠着帛锦温存。
帛锦将身一侧,这一次他又被甩出,而且是赤身□往前滑了好远一段。
“往前滑的不算。”阮宝玉爬将起来,往前步测:“侯爷脊背受伤,就当力道只剩一半……嗯,那这样,侯爷你这次只把我甩出了五步!”
“我去查案了侯爷!”之后他又兴高采烈跟了一句,草草裹上衣服,叉腰对着池里一指:“你们这些贼鱼听着,我家侯爷在这里泡澡,你们要是敢占便宜,我回来立刻把你们一锅煮了!”
离开泉眼,阮宝玉围着事发地点绕了一圈,蹲一旁假山上眯眼,左看右看,石头上的土也拿起来闻了,这才招来那瘦老板问话。
瘦老板显然精明至极,句句话都要思量一下才肯回答。
“管大人身体不好,常来园子泡澡驱寒。”
“曹将军不常来,那天他们是不是约好,小的不知道。”
“一般大人们说话下人都回避,他们那天的情况小的不清楚。”
……
这么问了半天,除了不清楚就是不知道,等于没问。
阮宝玉却不着急,仍是慢吞吞,“你们这里一般打雷后下不下雨?”
老板愣了下,这次没回他不知道,点了点头,道:“下的。”
“你说过管大人身体不好?”
“嗯。”
“那为什么管大人看见天色不好不避雨?偏偏要在露天池子里等雷来劈死?”
老板就开始眨眼睛。
“尸体是谁最先发现的呢?”
“是小尤,园子里的侍女。去的时候看见一池鱼都被电死,两位大人也已经身故,可是尸体却一点也没有焦糊。这个小的跟刑部大爷也详细说过。”
朝中文武两位大臣,被天雷击中居然尸首如常,一点也没有灼伤。
满街的流言就是从这里起端,说是天谴妖狐,只是劈去了妖魂,所以肉身才毫发无伤。
阮宝玉沉吟了一会,扭扭手指,这才冲老板一笑:“你觉得管大人和曹将军谁是攻谁是受?我赌一根黄瓜,曹将军是受!”
那老板被他吓到,脸色白了一阵,连忙低头,“小的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
“不明白你瞳仁为什么一缩?被我说中了吧?”阮宝玉长笑,转身朝他扬扬手:“老板,你欠我一根黄瓜,可千万莫要赖账哦。”
回到那眼温泉的时候阮宝玉仍然在笑,美滋滋的。
帛锦已经穿戴好在池边侯他,忍不住就问了句:“你干什么美成这样?”
阮宝玉干笑。
帛锦也懒得和他追究,将手摊开,给他看掌心东西。
阮宝玉侧头,看了一眼:“侯爷这是田黄。很值钱的,这么一小块够换我家一窝鸡。”
“刚才我在池子里偶尔发现。”帛锦将东西放到他手心:“看样子像是从印章上磕下的一角,不知道有没有用,给你吧。”
阮宝玉“哦”了一声,一双眼珠子却根本没瞧那田黄,只顾着感慨:“侯爷你怎么连手也生得这么好看,手指……”
“好了,我们回吧。”那厢帛锦却是意兴阑珊。
“哦。”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园子。
一路帛锦都在沉默,耳边始终回荡着当日帛泠在大殿上那句。
——“经历过这许多,你却还是这么天真,相信这世上仍有信义,很好,真的很好……”
一声声讥诮,在他心敲打,几乎锥出血来。
最终他立定,低垂了头,声线里热意又复退去,道:“你去查案吧。先前那些话我只当没听过,我并不需要谁和我同生共死,也根本没想搅动什么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