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是我娶?”明湛不大服气,“前头三个哥哥,就算藏汗看重身份,我也比不上父王。”
凤景南有些心虚,不过却是半分不露,皱眉训道,“你别不识好歹,人家藏汗公主看中的是你,你倒拿捏上了。知会你一声,做好准备,一会儿我就跟你母亲说,准备好院子迎娶公主。”
明湛不见棺材不落泪,手伸到凤景南跟前儿,“藏汗的信呢,给我瞧瞧。”
“该给你看的,自然给你看。”意思是,你小子给我识趣些。
明湛眉毛一竖,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眯着眼笑,“人家藏汗根本没说要把公主嫁给谁吧,您就自作主张的塞给我吧。怎么好事儿不想着我,有这种事就知道我了。我不同意,您自个儿留着吧,我情愿多个小妈。”
凤景南其实正当壮年,对女人的需求还挺旺盛,不过,他喜欢的是温顺娇美类型的。这女人,出身高了则不好相与,凤景南实不愿意再应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公主,便将麻烦推给明湛。
如今眼见明湛不乐意,凤景南怒,“老子生你养你,也到了你来替老子分忧的时候了,休要多言,这事我已经定了。给藏汗的回信也发出去了,你就等着做新郎官儿吧。”
“你还讲不讲理!”明湛更怒,声音也上去了。
凤景南冷眼扫向明湛,“我倒要跟你讲讲礼,君为臣纲,父为子纲,你听话就是礼了。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西藏公主,人家是哪里配不上你,还是怎地?你这样不情愿?让你纳妃而已,又不是叫你去死,你大喊大叫想做什么?”
明湛道,“今天跟西藏人做生意就要娶西藏的公主,明儿若是跟缅甸人有来往,岂不是又要纳缅甸公主了?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明湛极难打发,凤景南不禁念起明礼的好儿来,那孩子在他跟前从未说过一个“不”字,明湛这小子真是混身反骨,凤景南也烦了,怒道,“你处在这个位子,三妻四妾是免不了的!一正妃,四侧妃,都要占上个人,如今能利益联姻,自然最好不过。别跟我说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当初你要死要活的想做世子,就该料到今日!”
“父王,你讲些道理成不成?你现在还龙精虎猛呢,再做三五十年的王爷没问题。你看你现在瞧着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年纪又不大,您四位侧妃如今也只有两位。虽然是利益联姻,您知道我对女人没兴趣,到时难免怠慢西藏公主,倒不如你纳了去。说不得再给我添位王弟,也能象征我们与西藏的友谊万古常青呢。”明湛说话既轻且快,爆豆一般,一口气说下来,喉咙冒烟儿,上前端了盏茶润喉。
无奈凤景南心如铁石,王八吃了秤砣,只看着明湛着急,淡淡一笑,袖子舒展出一个漂亮的孤度,保养的极好的手接过明湛手里的残茶抿一口,风度十足道,“说的对,本王就等着抱孙子了。云藏友谊,万古长青。”
明湛恶狠狠的说,“我连着三天没刷牙了,昨天还吃了大蒜,你闻闻臭不臭。”
凤景南惊的呆了一呆,不可思议的问,“你这是想恶心我呢?”
“哪儿能,我只是告诉您,病从口入。”这年头,贵族出身,大都有些洁癖。凤景南不介意明湛喝过的茶,是对明湛的一种认同,明湛被这狗屁联姻搞的火大,忍不住刺激刺激凤景南。
凤景南点了点头,很欣慰的提醒明湛,“那你还得记住一句话,叫作,祸从口出。”
明湛登时从椅中站起来,警惕的看向凤景南。凤景南摩挲着大拇指上的鹿骨扳指,微笑,“别害怕,一般时间,只要能讲理,我还是愿意与你们讲理。实在讲不通时,才靠拳头说话的。”
“先用早膳吧,早膳后,还真有事要吩咐你。”
121、分裂
这是个“父命子亡子撞墙”的年代,毫无人权可言。
凤景南向来视儿子为自己的私有财产,不过,明湛向来不大听话,凤景南只得拿出些耐心教导于他,“你翻白眼做什么?当初皇兄的确应了你,王妃由你自己选。如今也不是让你娶西藏公主,立为侧妃即可。这也不算食言。”
“那是,您都说了要为我选妃,谁敢说您食言呢。”明湛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没事,我就回去了。”
凤景南无奈,“与西藏联姻一事,百利无一害,你细想吧,明湛。这件事,你不乐意,若是真安排给明礼他们,你岂能不多心。”
明湛道,“都这会儿了你还蒙着我,当我傻子吧。”
明湛忽然笑了,眼睛弯弯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既然如此,你就让明礼娶吧。也省得咱们吵架。”
凤景南被噎住了,他完全是自出晕招,明礼已经有正妻,何况明礼算是个什么身份呢?如今凤景南尚在,人人称一声大公子,日后明湛当家,明礼有什么下场不好说。如今看来,明湛实在不像是会提拔庶兄的人。
藏汗愿意把女儿嫁给明湛为侧妃,那是因为日后明湛是这一方土地的王。
而明礼,又有什么身份呢?
哪怕凤景南一厢情愿,人家西藏也不会同意。
凤景南被明湛反将一军,暗恼自己说错话,再看明湛笑的如花一般的脸孔,登时就火了,随手捞了个东西就砸了过去,骂道,“这还轮不到你做主!”
明湛只见一块绿油油的东西冲自己飞来,他见机快,矮身一躲,那东西落在地上,呯的一声巨响。明湛回头,偌大一块翡翠镇纸摔了个粉碎,碎片在晨光下闪闪发光。
明湛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凤景南,怒问,“你想砸死我是不是?”凤景南气场太足,明湛不得不抓个理由也吼上一吼。
凤景南也没注意就把心爱的镇纸拿出砸人了,如今受到明湛的控诉,反问,“你是死了,还是伤了?”明明一点事都没有,再说了,老子想打人,还是头一回有人敢躲的。
明湛大声道,“要是万一我没躲开呢?现在脑袋都没了!到了阎王爷那儿报道,人家问,你怎么死的?我怎么说啊,被亲爹不小心一砖给砸死了!”眼瞅着一顶“杀子未遂”的帽子要扣下来,饶是凤景南也有些急了,“你少东扯西扯,无理取闹,联姻的事没的商量!行了,没事就先回去,等着做新郎官。”
“我干嘛要走,不是说一起吃早饭吗?”凤景南脸色不大好,明湛又道,“你发这么大火,把我赶出去,叫人知道还不得以为我位子不稳,或者什么的。”
明湛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凤景南嘴角抽了抽,指着明湛道,“你给我老实点儿。”妈的,位子不稳!老子看你是有恃无恐!
这一餐,明湛吃的很舒心。要娶西藏公主的事当然很郁闷,不过跟凤景南吵了一架,好像火气都发出来,以至于,他竟然比平日多吃了一碗饭。
凤景南看明湛猪一样吃个没完,倒是一肚子火,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明湛给凤景南夹菜,劝他道,“你还真跟我生气啊,算了算了,上牙还有嗑着下牙的时候。你尝尝这道清蒸鱼,我觉得比往日更鲜美呢。”
凤景南对于明湛诡异的心理活动已经失去了探究的兴趣,这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东西,凤景南怀疑,明湛根本就是在惺惺作态。
“魏宁要过来了。”凤景南道。
明湛忙问,“什么时候到啊?”
“再有半个月也就到了。”凤景南看明湛一眼,“还有明菲也跟着一道回来。”
明湛小小吃惊,明菲为了留下不惜用苦肉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啊?
凤景南为明湛解惑,“朱国公府出事了。”
朱国公?说句老实话,帝都里,公卿多如狗,明湛一时间还真没反应过来。
凤景南道,“抄家流放,朱家那小子死在牢里了。明菲的婚事过一段时间再说,先让她回来。”
明湛除了之前表示了震惊,接下来眉毛都没皱一下,道,“回来也好,朱家出了事,我与明菲的婚事多有不顺遂的地方,她若还留在帝都,出出进进的难免叫人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