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着了魔似的看向灯光处,明明知道自己习惯了昏暗的眼睛并不能这样直视灯光处,硬是看到双目充血也不肯移开目光。
但看了他一段时间后,见站在那儿的傅泽朝他走来,满足了愿望的他又开始恐慌与自卑了。
自己现在这幅样子怎么能与他见面?
怎么能看到自己这样恶心的样子?
“萧宏睿,是你吗?”傅泽底子到底还是不太好,以至于到了暗处都不太能见得什么东西,下来后他看着这潮湿昏暗的地窖皱了皱眉,走了几部,勉勉强强能够看到前方有个黑影,不由得举起了油灯出声问道。
男人……或者是萧宏睿僵住了。
他想着傅泽的声音如同当年那般悦耳好听,比之当时的清爽更是多了几分沉稳与磁性,更是迷人无比。他迷恋着这一刻,却又恐惧着被他看到的下一刻,这时的他缩在了水缸中都怕自己的心跳声太大,被距离他不远的傅泽给听见了。
当年谢晋看着刚被剥了皮全身都是血水的他所说的恶毒话瞬间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就你这副腌脏样你难道还好意思再被傅泽看见吗?”他冷笑着,反手倒了一瓶金黄色粘稠的液体于他身上,当时浑身剧痛的他惊怒交加的看着谢晋,他这个熟悉刑罚的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果然那阵甜蜜的气息之后,他招了招手,他身后站着的几个弟子面露兴奋的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罐子,他揭开了封布向那块淋了蜜的地方倒去。
先是一堆小小的东西掉了下来,他心中一沉,果然是一群黑色的蚂蚁,它们适应了一会就闻见了蜜的香气,纷纷爬了上去,啃咬着被淋了蜂蜜剥了皮的血肉。
那时候的他胡乱的骂着脏话,以期望能够压制住自己身上的痛苦,不知说了什么,只记得恍惚间好像是骂了傅泽。原本冷笑着旁观他的谢晋脸色突然就变了,眼珠泛红,像是恨不得立刻杀了他的样子,现在想来当时若是能直接惹怒了他让他杀了自己也是比的现在这般好的多。
谢晋阴沉的冷笑出声,不知道是对着谁说话,又仿佛在自言自语:“不,不能杀了他,但是你说的没错,他这张嘴的确是贱得慌。”
他谢晋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道:“既然如此不如割了他的舌头,免得他每次说起些令人心烦的话,让人恨不得直接杀了他。”
当时疼在地上恨不得翻滚将爬在他身上的蚂蚁抖落的萧宏睿并没有注意到他说了什么,接着他就被撑开了嘴割掉了舌头。
再过了段时间,穆江清冷淡着一张死人脸厌恶的看了下沉在水缸中死气沉沉的萧宏睿道:“傅泽心地那么软,你这么做要是被他发现了,估计再也别想他对你说上什么好话了。”
谢晋恍若未闻只是说道:“我想着留着他这四肢也是无用,一不小心还容易让他磕着碰着了。若是我把他这四肢去了,你这药水还能保住他性命吗?”
穆江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说的那一句也只是顺嘴叨唠一下,自然谢晋这个提议更加的吸引他,听着这话的他眼睛都亮了些,他道:“我倒是知道几个方子,你到时候按我说的来,不要将他主脉弄破……”
他们的对话声渐渐远去,再之后自己就失去了双腿和双手。
变成了一个只有主干和头血肉模糊的一团,天天被浸泡在这一团漆黑浑浊的药水当中,谢晋怕被傅泽发现了他其实还活着的事实,便把他放到了这个地窖中,只吩咐了几个当年被萧宏睿亲手灭了门派的弟子来给他换药水和送特制的吃食。
而那些弟子看着他现在这幅模样,眼中皆是一副欣喜而又愉快的样子,偶尔有几个恶毒恨意未消的会故意用拿浸着药水的勺子打向他的伤口,看他一副痛得只能“啊啊”直叫的样子,笑得格外的开心。
“啪嗒——”脚步声将他走神的注意力惊了回来,萧宏睿不想让傅泽看到这一副画面,但又没有办法。
最后还是被那油灯照了个亮堂。
傅泽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他看到这人原本是睁着眼的,但在他靠近之后却瑟缩了一下,将眼睛给闭上了。
傅泽举着油灯,呆立了良久,最后还是开口了:“你是萧宏睿?”
那团红肉没有动弹,只是听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微不可查的往漆黑的药水中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