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应君无奈地笑:“你别听他瞎说,书仲最烦有人在梅见宫出入,打扰他清修,哪里会想收徒弟?”
芩书仲坐在轮椅上,眸光中荡漾着浅浅笑意,撑着脑袋笑:“这世间最了解我的人,看来非掌门师兄莫属了。”
明明是最正常不过的话,谢应君听了,却微微有些晃神。
而另一边,穆长亭有点纳闷。
他在猨翼山待了一天一夜了,碰到的同门弟子不计其数,偏偏就没看到付息烽。
猨翼山说小不小,说大也没多大,这得两人多没缘分才能碰不到啊……
邢玉笙拿着冰凌镜在前面带路,穆长亭跟在他身后到处张望,嘀咕道:“你也帮我看看,要是看见付息烽叫一声。啧,这小子到底去哪里了?”
指尖一点,抹掉冰凌镜上出现的“话题人物”,邢玉笙眸光微动,脚步一拐,直直往东面走去:“嗯,走这边看看。”
穆长亭愣了愣:“可我怎么听到西边有打斗声,不去看看么?”
邢玉笙转过身看他,淡淡道:“有打斗声证明有人在斩妖,我们去凑热闹,万一被人误以为想要分一杯羹怎么办?”
穆长亭笑道:“什么时候你行事也想得这么周全了?行,我们走吧。”
本来他还想说去那边看看是否能碰上付息烽,但想了想,既然现在他跟邢玉笙在一起斩妖,邢玉笙又是听了他的劝说,才一路好好表现以求拜个好师父的。
现在穆长亭又哪里好再浪费他的时间,特意拖着他去找付息烽?
两日一夜很快过去,当夜空中出现七星连珠异象之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头的动作,抓紧时间寻找传送阵。每一个法阵的开启时间都是有限的,经过长时间的生死搏斗,谁都不想再在这个血腥阴诡之地待下去了。
法阵会带出强烈的风穴,灵力的涌动也会格外明显。弟子们一路朝着灵力涌动之源出发,最终,几乎所有人都被牵引到了山中一处湖泊。
天幕黑垂,星光在头顶熠熠生辉。
可是湖面平静,预想中的法阵风穴并没有出现。穆长亭蹲下身掬了一捧水,水质清澈,触手微凉,就是普通的水而已。
穆长亭看着水面沉吟道:“传送阵会不会……在水下?”
邢玉笙还未答话,一道熟悉的声音窜入耳朵:“我踹你下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穆长亭眼睛一亮,喜得跳起来:“阿峰!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你找了好久!”
付息烽一直臭着脸,闻言,表情却稍稍缓和了些,板着脸道:“还知道找我,我以为你有人作伴,早把我抛之脑后了。”
邢玉笙对湖而站,垂着眼眸,看也没看他们一眼。
穆长亭瞟了他一眼,朝付息烽走近了两步,小声道:“我们也是碰巧撞见的,我看你收获也不错啊,前三名现在就我们三个了。”
付息烽心思转得快,瞬间就明白了穆长亭是如何知道裹银树的情况的。
他看了一眼静静站在湖边的邢玉笙,忍不住怀疑,邢玉笙选冰凌镜到底是随意选择,还是有意为之。
穆长亭一心都在传送法阵上,压根儿没察觉到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
他指了指湖面,对二人说道:“星光指向正是此处,我下去看看,反正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说罢,纵身一跃,跳进水中。
邢玉笙下意识跟着走了两步,眼前忽然横出一条手臂,付息烽淡淡一笑:“说起来,长亭自小心善,对谁都热情照顾,对可怜的阿猫阿狗更是如此,可若是它们惦念恩情,就此想要跟他回家,赖他一辈子,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付息烽没头没脑说了这么句话,邢玉笙睫毛微颤,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湖面。
付息烽也不管他是否回应自己,说完就站到远一些的地方,等穆长亭上岸。
众人围了一圈,都在翘首以盼。
过了一会儿,穆长亭从水里头冒出头,高兴地冲所有人招手:“喂!传送阵在水底,没有危险,大家快下来吧!”
他笑得眉眼弯弯,束起来的长发微微有些松散,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邢玉笙的目光一下就落在他身上,没有丝毫犹豫地跳下去。
付息烽紧跟而上,众人见他们动了,也纷纷下水。
这个湖泊颇深,越往下游,越有些吃力。
水草摇曳之处,传送阵散发出夺目的光芒,所有人心头一喜,加快了速度,就像游鱼一般欢快地向传送阵游去。
正在此时,不远处忽然卷起了巨大的漩涡!弟子们慌乱不已,有的奋力朝传阵送游去,有的甚至朝湖面蹬去!下一刻,腰间一松,所有人身上的佩剑不约而同被漩涡吸了过去!
他们人没事,唯有佩剑遗失,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清心派给每一位弟子发放的佩剑虽然也不差,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有些弟子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后,就朝传送法阵游过去了。
唯有一道身影,不要命地朝漩涡翻涌之处游去!
穆长亭回头的刹那正好看到此幕,他惊得瞪大眼睛,糟了,邢玉笙的佩剑是他父母留下的,对他来说十分珍贵……
他几乎没有过多犹豫就想追上去,付息烽却在此时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强硬地拽住他往传送阵游去。
穆长亭皱着眉头冲他比划,付息烽看都不看他。
眼看就要靠近传送阵,穆长亭急得使了吃奶的劲儿用力掰开付息烽手,脚一蹬,一下蹦出去老远。付息烽气得七窍冒烟,还想去逮他,然而追着游了几步,就见两人的身影瞬间没入漩涡当中,很快消失不见。
湖底渐渐平静下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身体在急速流转的漩涡中起起伏伏,穆长亭的意识渐渐消散,昏沉之际,似乎有人一把拽住了他。
耳边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穆长亭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邢玉笙身上。
穆长亭撑地坐起来,全身都像要散架了,酸痛得很。